尚宛妗咬了咬下嘴唇,从袖子里取出一把羊皮的匕首来,交到锦书手上:“锦书,我知道你会一些拳脚功夫,等会儿车队若是出了事情,你什么都不必管,只管自己逃命,逃离了这里之后,你就一个人悄悄去锦都,在平良大街找一处隐蔽的宅子,租下来住着。”
说着又塞给她一包碎银子:“一定要去平良大街,就算不去平良大街,去别的地方也好,千万不要贸然去武威侯府!”
“这不是小姐最心爱的匕首?当初苏大少爷送给小姐,小姐欢喜了好几天呢!”锦书自持比尚宛妗大几岁,心头虽然有些害怕,还在强自镇定,把匕首和装碎银子的荷包往旁边一放,搂着尚宛妗,拍了拍她的背,安慰道,“小姐别怕,还有婢子在呢,婢子虽然没什么大本事,可就算是自己死,也是要护着小姐的!”
尚宛妗哭笑不得的同时,又觉得心里升起了一股暖意,抿了抿嘴,跟锦书透了底:“他们不敢杀我,也不会杀我,对你却是没有那么多顾忌的了。你听我的,要跑,要努力跑!”她不知道自己若是落在了董天行手里会不会再次失忆,若是忘却了前世的种种,岂不是又要重蹈上一世的悲剧?所以锦书一定得活着!再者,锦书对她这么忠心耿耿,她怎么舍得她死?
尚宛妗语气带了几分严厉和酸涩:“你必须要跑,若是不跑,我拿什么斗顾姨娘?”
锦书正想说顾姨娘和尚宛仪在她们手上未必就落了下风,尚宛仪却在这个时候又醒了过来。
尚宛仪脑子虽然有些不清醒了,却还记得尚宛妗之前捏她下巴的事情,不由得呜咽了几声,往车厢门那边缩去。
马车跑得飞快,颠簸得很,尚宛仪被宽布条绑着本来就行动不便,这一动,整个人就摔在了尚宛妗脚前。尚宛妗逼着锦书收好了匕首和碎银子,才恶狠狠的盯着尚宛仪,语气恶毒而森冷:“若是落在了他们手里,我一定要先毒哑了你的嗓子毒烂了你的脸蛋拉你垫背!”
这会子她也顾不上自己若是这么对了尚宛仪会受到什么样的报复了,她从地狱中来,又怎么会怕无边的业火?
尚家一行人担惊受怕不敢多言,谁知马车跑出狐狸嘴两三里地了,居然一个山匪都没有看到!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不由得纷纷怀疑自己的耳朵,难不成刚刚是他们产生幻听了?
若是有一点办法,王天风也是不肯放过尚家车队的。只是他心里恨归心里恨,却不会拿兄弟们的性命开玩笑!竹三站在狐狸的舌头上面,看到尚家车队后面的车队的旗幡上面分明写着一个“锦”字!
除了当今圣上的亲弟弟,那个敢在祭天大典上披头散发提着白玉壶对文武百官劝酒的锦王,还有谁敢这么嚣张的挂这么一个旗幡!
大齐国锦王韩阆是上至王公大臣,下至贩夫走卒都提不得的人物,韩阆的母妃与先帝青梅竹马,感情深厚得很,锦都是在阆上,韩阆算是先帝的老来子,刚出生时,先帝就给他取了这个意义重大的名字。谁知韩阆却是个不成器的,出言无状辱骂忠臣时有之,斗鸡走狗欺负平良大街小摊贩更是家常便饭,什么事儿招人记恨他逮什么事做,满朝上下头疼得很,弹劾他的折子雪花一样的飞到御前,奈何先帝一心护子,谁也拿韩阆没有办法。
渐渐地大家就不弹劾韩阆了,韩阆这般得宠,后宫前朝都深信先帝会把皇位也留给他折腾。谁知先帝驾崩,登基的却是三皇子韩尤,对于韩阆的归宿,圣旨上只有一句:封六子阆为锦王,重修府邸,居锦都。
众人对于这一旨意无不纳闷,奈何先帝已去,想要问也无从问去。韩尤素来忠厚,最讲孝悌之道,圣旨封韩阆为锦王,又要他居锦都,便有不少人猜测先帝的本意还是想要韩阆做皇帝的,因此韩尤便不肯登基。最后还是韩阆,催着自己三哥,拿了国库的银子,修了一座最华美的锦王府,要了宫里与他相熟的宫女,欢欢喜喜的搬了进去。
如此,韩尤登基之后,对自己这个六弟更是尊敬,韩阆做下那些荒唐事,他比先帝都护得厉害。好在韩阆这个人没什么本事,再折腾也折腾到朝政大事来,那些对韩阆不满的大臣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锦王韩阆渐渐成了大齐国说不得的存在。
听了竹三的禀报,王天风亲自爬到狐狸舌头上看了一眼,旗幡上大大的锦字朱红,像是道士们画的招魂幡。王天风不得不放过尚家车队,屁滚尿流的带着手下撤退,好不容易回到了山寨,才发现他们把刀疤脸等人给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