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怎么办呢。”贴着关信藤身旁的一位年轻的士兵问道。并不能说他胆怯的,因为他的脸上身上已经沾满了敌人的鲜血。从最初的战斗打到此刻的人绝对不可能是懦夫,但对于眼前以后的事情,他们也确实没有多少把握。
“要支撑下去。”虽然眼下的形势很不好,但关信藤的脸上却没有表露出多少惊慌的颜色。“最多再过两刻钟的时间,敌人就会全线撤退的。”他如此说道,似乎一切都在他一手掌控之中。
“敌人会撤退?”士兵们互相传播这个看似天方夜谭的讯息,心里充满了不解。在这块极小的地方上,他们已经抵挡了罗尔帝国军近二十次的突袭。尽管让敌人损失了几千人马,但自己也有着近千人的伤亡。此刻他们正喘息着,准备应付下罗尔帝国军一场的攻势。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才有这样稍稍空余的时间,去讨论这个问题。
“这是当然的。”关信藤看着士兵们那疑惑的面孔,开始了自己的解释:“罗尔帝国军来攻打我们,其中的一个关键就是要夺回被占去的城池,因此他们这次带了大量的魔法师用于攻城。如果在此刻他们接到自己的魔法师部队遭到我军的侵袭,面临毁灭的危险,你说他们会怎么作呢?自然只有撤兵去救援了。”
“那去袭击敌人魔法师的部队不是很危险?”一位个子高大的士兵有些憨憨的问道。不管是不是自己所熟悉的人,但只要是处在一条战线上,这些士兵都会担心自己战友的情况。这是关信藤手下所特有的感情,大家都像是一家人一般互相关怀。
“你笨哦。”一位小个子的士兵笑道:“将军,派出的是骑兵队啊。来去如风,那怎么会被敌人来一个两面夹击了。”
说道这件事情大家都乐呵呵的笑了起来。由于明白了自己下一步的计划,士兵们的心安定下来。他们屏息这自己的呼吸,静静的注视着四周紧紧的包围着自己的罗尔帝国军,等待着他们下面一波攻势的开始。“反正不需要考虑很多,我们只需要专注的消灭眼前的敌人就好了。”他们如此想着,已经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了。
风,缓缓的吹着,无声的掠过一片沉寂的战场。这并不是没有人的平静,而是一场暴风雨将要来临的征兆。双方的人马都无言的瞪视着对方,一种沉闷之极的气氛在场上凝聚着,大有一触即发的架势。
对于自己的人马连攻二十次都无法消灭掉的对手,派恩除了愤怒还是愤怒。这简直丢尽他的颜面事情啊,想当初他对付那一个敌人不是一两次冲锋就搞定的。怎么如今连攻了二十次也无法消灭对方呢?五万人马至今也无法消灭眼下的一万之众,这一个事实让他恼羞成怒。但他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的失败的,反而将这一切的差错归结到手下士兵们的头上。“什么时候起,我们伟大的罗尔帝国军,竟然变得如此不济了?”他嘲讽瞪视着手下的军士们,对他们下了一道极为残酷的命令:“下一次冲锋,你们一定要将敌人一举歼灭。如果做不到这一点你们就自杀好了。”
稍事休息之后,派恩高高的举起自己的手,长长的剑锋利的比着蓝天。“冲啊……”他大声喝道,对山坡上的“异教徒”们展开了第二十一次攻击。
明晃晃的刀枪又开始了大撞击,那冰冷而奋力的东西总能在自己主人的把持下找到能够爽畅的饮用热腾腾鲜血的地方。面对被自己杀掉的这些陌生人,所有士兵的心里除了庆幸之外就没有任何的感想了。殷红的鲜血和疯狂的战意,已经迷住了场上士兵们的眼睛,使他们除了懂得与眼前的敌人厮杀之外,无法去思考任何问题。
士兵们丧失了理智,在此刻他们已经无法称得上是一个人了,用比较恰当的话来说,他们已经是一部机器,一部名为“战争”的机器。机器的齿轮在双方将领的推动下“轰隆隆”的转动起来,将人的思想和生命吞噬进去。此时,无论是关信藤还是派恩都无从理会士兵们内心深处的想法。他们所作的只是将一个个活生生的人,化作一颗颗无声的棋子,在名为“桌亚尔”高地的真实战场上,摆开一副血腥的棋盘。
鲜血的红色、脑浆的白色、尘土的灰色,只怕是此刻士兵们最长见到的三种颜色了。在山风的呼啸声中,他们忘我的厮杀着,似乎要将一切的生命从天地中抹杀而去。呼吸着血的气息,他们不能自已的呐喊,然而说发的声音只是这简洁而明了的一个字“杀”。
战斗是最明了、血腥的了,它与那些政客们使用的阴谋不同。它不是遮遮掩掩的,而是将一切残酷的情景摆放在你的面前。在战场之上,如果仅仅的是被砍掉脑袋,那或许还算得上是一种比较轻松的死法。而那些,被锋利的长枪刺破腹部而导致肚破肠流的或是被连续不断射来的利箭和铁弹击中的,无一不是在痛苦中呻吟了好久,才慢慢的断气。还有一些人,由于厮杀的过于忘我,以至于自己身上受了伤也不曾知晓,最终因血的流逝而无力的倒在地上。
随着战斗时间的拉长,地上的尸体也越积越多。由于战场的狭小,使得活着的人们几乎是站在尸体之上与对方厮杀的。一切都是在红色与白色的互换之间进行着,依旧活下来的人们,所作的也紧紧是死命的保护住自己生命,而不让自己体内的鲜红,也成为战场上这所有鲜红中的一部分。
罗尔帝国军在牺牲了许多人之后,终于在西南的一角撕开了圣龙军防御阵地的口子。他们心中闪过一阵雀跃,迅速的将大批人马穿插而入,力求扩大这一道血淋淋的伤口。“只要冲进去,就是胜利。”他们叫嚣着将手中的兵器斩向阵内的人们。
由于阵形的破损,圣龙军也很难支撑起阵形的其他地方。然而他们又不愿意就此投降。于是一场没有人命令的混战开始了。一切凭着自己的本能去做,这是现在士兵们统一的行为。在进一步的厮杀之中,原本还有些整齐分明的战场,便成了好些不相邻的部分。士兵们叫喊着,砍倒自己面前的敌人之后,便迅速的插向另一堆中,去寻找新的猎物了。
从最初的内外对峙到现在的混战一团,战局的发展无疑使关信藤和派恩都无法却切的把握。但就是在这样的混战之中,圣龙军的士兵们还是发挥了他们极大的优势。尽管无法做到以一当十,但凭借这比对方那些临时征召起来的只经过几场少的可怜的战斗的罗尔帝国军轻步兵高出不止一筹的当兵作战能力和圣龙军所特有的小“阵形”,他们还是抵挡住了罗尔帝国军的攻击。并且让其中的许多人倒下,成为地上那众多尸首中的一员。
“混帐,怎么会便成这个样子?”瞅着眼前一片的混乱,派恩深深的不解了。这和他所想象的不同。在他最初的考虑之中,只要自己的部队能够冲破敌人的防线,敌人一定会在混乱的叫喊声中引颈就戮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仍然守着自己的阵地不放。他愤怒无比,心中更是认定这样的“异教徒”军无疑整个世界文明的毁灭者。他并不明白所谓“万众一心”的道理,只是一个劲的认定,“只要自己再加上一些力量,就可以将敌人全部消灭。”
圣龙军艰难的抵御着敌人的攻击。在这样被紧紧包围起来的情况下,他们已经不再是为了坚守阵地而战斗。对于此刻的他们来说,一切都没有自己的生命重要。他们不想死,可又没有逃亡的道路,在一切无门的情况之下,他们只能用自己手中的兵刃,来为自己的生命多争取那么一刻的时间。即便这是在“苟延残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