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云麾将军府的正厅内,将军萧寒甲胄未脱,心不在焉的坐在椅子上,听闻儿子恢复神智他便星夜兼程从军营里赶回来,但此时却是不能立刻冲到儿子的屋里相见。
一旁的将军夫人神情凝重,眼神中是那隐约可见的担忧,她嫁人到将军府二十年有余,至今所出皆没有男丁,倒是让妾室抢在前头生了个儿子,这是她一直以来的心结。
“听到你儿子清醒连军务都不顾就跑回家来?怎么?我还会吃了他不成?”将军夫人看向那位一身风尘未褪的将军。
萧寒欲言又止,随后端起茶杯抿上一口,“阿玉,你知道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他也是你的儿子。”
将军夫人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冷着脸说道:“我倒也想把他当成自己的儿子,可这兔崽子装疯十年躲着我不见,知道外面怎么说吗?将军府的夫人自己生不出儿子,所以害死了能生儿子的妾室,还逼疯了萧家唯一的少爷!”
一向在将军夫人面前都极为客气的萧寒突然有些生气的将茶杯往桌上一摔,“阿玉!当着孩子的面说话注意分寸!”
“是啊,我不比柳家小姐懂分寸,我也不比人家贤惠得体。”
将军脸色难看的盯着自己的夫人,一时被气到说不出话来,说到底当年关于纳妾之事他是对自己的夫人心中有愧的,所以在这件事上他从来不会和夫人争论什么,“唉……都这把年纪了,你还是放不下吗?”
将军夫人面无表情的盯着门外,神情漠然,低声说道:“不是我放不下,是你放不下……”
夫妻二人没有继续争执,一旁的三个女儿面面相觑,虽然已经习惯了父母时不时的争吵,但他们知道不管这二人怎么面和心不和,但总是会在撕破脸皮之前相互沉默。
这种事情她们早就习以为常。
大厅内的谁也不敢言语,气氛极为尴尬。
此时,萧棠一袭白衣仿若翩翩公子走进大厅,所有人眼前皆是一亮,这和以往的萧棠简直就是云泥之别,毕竟从他六岁开始每日装疯卖傻,要不是怜儿还照顾着他的起居,想必和乞丐没什么差别。
谁能想到就这么一个疯了十年的少爷今日竟是出落得这般风流倜傥。
萧棠一进门,虽说许久没见到家人,但他却能勉强认出在场的几人,只见他走到将军和将军夫人面前跪下,“拜见父亲大人,拜见主母!父亲母亲身体康泰!”
随后又起身走到一旁三位少女面前,恭敬行礼,“拜见三位姐姐,姐姐们玉体安康!”
这萧棠的态度让所有人都感到意外,至少在所有人的主观印象当中,这位少年不会对夫人和他的三位姐姐这般态度。
所有人都没有说话,还是家中最是温柔娴静的长姐萧云清出言缓解尴尬,“弟弟大病初愈,父亲母亲,我们边吃边聊吧?”
将军萧寒多年不见自己的儿子,此时见到心情有些复杂,没有想象当中那般父子相见的舐犊情深,有的竟只有陌生和那心中挥散不去的愧疚。
其实萧棠此番前来要是大哭大闹,或者指着鼻子辱骂众人,萧寒反而会觉得心头好受一些,他能想象这小子在府中十年受了多少苦,可因为某些原因,身为父亲的萧寒没有对这位疯掉的儿子尽到一位父亲的职责。
内厅的饭桌上,一家人围在桌旁吃饭,将军萧寒最先开口问道:“流儿,你的身体当真无碍了?”
毫不拘束的萧棠一边拿着鸡腿一边说道:“父亲安心,大夫也说了,我是年幼受了刺激才会得了这病,前些日子挨了顿揍,摔到了脑袋,反而因祸得福清醒了,就此我还得感谢一下老管家御下有方呢!”
说着萧棠豪情恣意的将父亲面前的酒壶拿过来倒上,随后举杯敬了站在将军夫人身后的老管家一杯。
“何管家!这么多年谢谢您的照顾了!”
此话一出,众人脸色皆变,这哪儿是在感谢,这就是在诛心啊,摆明就是当着将军和将军夫人面前告状,老关键顿时脸色煞白跪在地上,“老奴该死!云流少爷,都是老奴对那些该死小兔崽子没有严加管教,老奴甘愿受罚!”
没等将军和将军夫人说话,萧棠眉头一皱,轻声笑了起来,随后语气中夹杂了几分冷厉的说道:“何管家,我敬您酒就只是单纯的敬您酒,您跪着干什么?起来把酒喝了,这件事就此翻篇!”
老管家依旧在磕头,当着将军和夫人的面儿他也不敢就真的这么起身,因为他意识到如今的少爷可并不好欺负。
“本少爷叫你起来把酒喝了!”萧棠声色冷厉的命令他,在场的人都感觉到了一丝杀气,那好像是积怨多年的仇恨被他极力克制着没有爆发所表现出来的状态一样。
“流儿!坐下!这件事为父替你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