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居高临下，笑得不可一世：“那又如何？就算你不是苍烟灵的人，可是我苍烟灵贵为武林至尊，想要一个人的性命，易如反掌。你如果不信，尽管可以试试。”

君玉不以为然地侧脸一笑：

“你在威胁我吗？你觉得我会怕吗？想不到过了这么多年，你的性子还是一点儿都没有变？”说完，他叹了口气，复低下声音道：“当年，你将我逐出苍烟灵，在江湖中大肆宣扬如玉的私事，闹得人尽皆知，让她声名扫地，这样还不够吗？如今，她早已经过世了，你我也都是快年过半百的人了，你就不能对她的弟子好一些吗？毕竟，我们之间的恩怨和她无关啊！”

“无关？”易旋冷然一笑：“她是她的传人，咋么可能无关？在灵月的心里，和如玉就是一个神一般的存在，可是，她不知道，就是这样一个人，曾今毁了别人的家庭。我要让她知道，她所崇拜的人究竟是个咋样无耻下贱之人！等到那时候——”

“够了！”听到这里，君玉再听不下去，伸手一把拽过易旋的胳膊，狠狠地道：“你到底想咋么样？难道这件事就没完了吗？事情都过了这么多年了。你为什么就不能放下呢！”

“放下？”易旋哈哈一笑，眸子中闪过一丝伤痛的神色：

“咋么放下？我的丈夫曾今和最敬重和亲近的师姐偷情生子，一起背叛了我!我咋么可能放下呢？那个雨夜，我永远都忘不了，你不顾我们还在发着高烧的孩子和我的阻拦，执意去看她。我抱着孩子一个人听着窗外的雨声，一直一直的等你，可是整整等了一个晚上，你都没有回来。孩子就是因为那个晚上染上了风寒，所以才医药不治，夭折的。你想想，我咋么可能放过你和她呢，啊？”

听到孩子，君玉面色一暗，慢慢松开了抓着她胳膊的手指，道：

“我知道我咋么跟你解释都没有用。你认定的事情，从来都听不进去别人多说一句！当年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也罢，如果你一定要这么执迷不悟，我也不会袖手旁观，我们走着瞧。不论是如玉还是灵月，我不会在让你有机会伤害她们的。”

说完，没再看易旋一眼，他转身就走了。

现在，他明白了，她所说的揭穿和伤害，就是要让灵月亲手揭开如玉当年的往事，而他绝对不能允许她这么做。

灵月到的时候，皇宫内灯火通明，照的如白昼一般，风雅阁虽然只是皇宫的一角，可是也是布置的金碧辉煌。看来她运气不错，这个八皇子刘希果然很得圣宠。劳烦他帮她查询那袁姓宫女的官籍，应该不成什么问题。只是不知今日皇宫内有何喜事，居然如此热闹！

月亮滑过柳梢头，风雅阁东边传来曼妙的丝竹之声以及清丽的歌声。灵月静静地坐在风雅阁的屋顶，耐心地等待着。刚过辰时，灿烂的烟花如盛世金莲盛开在黑色的夜空，一朵又一朵，美得如梦如幻。曾几何时，她也在苍烟灵的山上见过这样美丽的夜，这样肆意盛开的烟花——

“姑娘，你来了！”忽然间，刘希一身淡青色衣袍，仰头侧立在风雅阁院内，声音清雅而明亮。

灵月点点头，站起，飞身而下，飘逸地衣袂随风舞动，像世外仙姝般，稳稳落于地。

“不知在下烦请八皇子帮着巡查之事如何了？那宫女的原籍可有眉目了？”

刘希灿然一笑：“差不多了。只不过姑娘今夜能如约前来，希欣喜之至。人常说高深流水遇知音，希得遇姑娘，不复此生。”

听到他毫不隐晦的夸赞，灵月有些不好意思，轻咳一声：

“八皇子谬赞了。灵月不过粗通音律，琴技难登大雅之堂。倒是八皇子一曲“平沙落雁”，曲韵幽深，音调流畅，细细弹奏时，那倾泻而出的高雅，最是难得。”

刘希兴致勃勃地接道：

“不知姑娘可否回赠希一曲，以慰希平生夙愿。”

“夙愿？”

“希挚爱音律，生平最大的愿望就是可以在生辰之际，听到听知己弹奏一曲。”

灵月微微点点头，走到七弦琴面前，坐下。

白皙而修长的手指如剥皮的葱根般，灵巧地在琴弦上来回旋转，低沉雅韵的旋律，绵长而灵动地音调，慢慢地从细长的琴弦间流泻出来。刘希静静地听着，他仿佛看到一幅隽永而灵动的画面，一马平川的茵茵绿地边，一潭湖水明净幽蓝，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子，背对着站在岸边，双手侧立，她的宽大的衣袖和墨色的头发随风翻飞，音调时而低沉，仿若她轻轻蹙起的眉头，音调高扬时，她的嘴角轻轻翘起，一抹醉人的笑意从她的嘴边滑过，整个旷达的原野湖水边，就只有她一个人，可是你却并不觉得孤寂单调，反而和谐天成。

仿佛这就是她的天地，她这样灵动美丽的女子就该不被世俗沾染，遗世独立，宛在水中央。

“八皇子？”

灵月不知何时已经从琴弦边站起，轻轻地喊了一声刘希。

“啊？”

刘希从梦境中回过神来，就看见灵月微笑地静静看他。他真是像极了他方才在梦境中看见的那个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