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污水难浊佛子泪(1 / 2)

 也不已过了多久,金蝉在洛阳府尹的牢房中醒过来,头脑兀自昏昏沉沉,也不自己身在何地。他刚要动一下,就感到了了背上、腿上、臀上传来的彻骨疼痛。他疼得浑身是汗,手本能地去摸腰部,右手还未抬起,就觉得一种痛彻心扉的痛苦,从肩膀处传来,他了一声,人又晕了过去。

待金蝉醒来,听到了“呼呼”的声音,像是野兽在自己耳边发出的声音,金蝉反应了一会,明白这是自己在喉咙中发生的声音,那呻吟声是那样的沉重,藏在喉中,混杂在痰血里,可自己一点力气也没有,无法将堵在喉咙中的东吐出,胸膛在激烈地起伏着,可气息只是嗓子眼里转,勉勉地呼出一丝气息。金蝉感觉自己个人如同散了架子一般,块骨头,块肉都已分离,仅用这身残破的臭皮囊装在了一起。在这半昏半醒半生半死间,金蝉恢复了一些意识,这意识就是痛,难以忍,恨不得去死的痛。臀部和腿处的剧痛让他想翻下身,可是只要他微一动弹,肩头上的疼痛,就让他差点昏了过去。为么这里的疼痛竟是如此难以忍?与肩头上的痛比起来,那臀部和腿处的剧痛却都不痛了。他不想睁眼,也没力气睁眼,在心中感到说不出的害怕和悲伤,在脑中,唯一的念头,就是去,到寺中去,去见师父,远离开这个繁华又恐怖的。师父,金蝉怕是不去了,此生难报师恩了。想到这里,他悲从心来,泪水终于从已经干涸无的双眼中出。金蝉想声大哭,可是稍一用力,肩膀上的疼,就让他疼得满头大汗,痛不欲生。金蝉慢慢地伸出舌头,心想趁着自己还有意识,不如咬舌自尽,免得彻骨钻心的痛楚。师父虽说过佛徒是不能自杀的,自杀的人,死后是不能托生为人的。可是师父啊!金蝉实在是坚不住了,来不能为人,那就变成一只小耗子吧,像小白小黑那样,去寺里陪着您去。

一想到小白小黑,金蝉停下来咬舌的举动,他心中默想道,对了,那两只小耗子,它们不会有事吧。我托它们去找张大哥,又怎能在它们来前死去呢!想到这里,他用牙咬着嘴唇,慢慢地,他睁开了双眼,借着牢门外的烛,他费力地,一点一点地转过头,透着未干的泪,看见一条漆黑的铁链正从他肩胛处穿出,又系在牢房门外的一块大石上,两头用一个铜锁锁上,铁链犹如一条狠毒的毒蛇,正在用它那阴狠的牙齿,冷冷地咬住他肩膀,连骨带肉,都它咬进口,贪婪地吸食着他的精血。金蝉见此情景,饶是他一心向佛,抱定了学佛那种“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精神,但他毕竟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此大变,一时也是心智全失,眼泪又无声地出。他哭着哭着,脑中却突然想到,我已经这个样子了,却不二卖艺哥哥和弘土师兄出去了没有,他们会不会和自己一样吧!想到此处,金蝉骨子里那种悲天悯人的天性又将内心的悲痛和愤懑压制了下去,他下意识地要忍着疼痛,想双掌合,来佛祖佑。但他身负重伤,挣扎了半天,也只是将双手向前抬了抬而已,却不牢门外,早有几双眼睛正盯着他的举动。见他像是要作法的样子,一个狱卒狞笑一声,转身提了一只木桶,隔着铁栏,兜头便将木桶向他身上倒了下去。金蝉迎头便一桶污水冲下,全身登时湿透,伴随的是阵阵恶臭,原来这一桶竟是尿水和黑狗血等混合而成,是此物最是污秽,何修之士,他妖鬼神魔,俱避此物。污水淋上金蝉身上各处破损的创口,疼痛是加倍的厉害,金蝉本能地将身体一侧,只觉眼前一黑,又疼地晕了过去。

也不过了多久,金蝉醒来。他迷迷糊糊地睁不开眼睛,又缓了一会,慢慢地用力睁开眼,茫然看着自己身处之地。首看到自己扔到一个破草垫子上,垫子上面还堆着枯草,自己的身子侧着半躺在草堆上,那铁链死死地挂在自己身上。金蝉此时感觉经此一泼,自己的身体,来凉,怕是不能坚多久了,自己面临死亡,反倒让他觉不得身上的痛了。他苦笑一声,心想这样子倒是有一个好处,那就是自己的双眼能看前面的一切。见自己所处一个约莫两丈见方的大石屋中,三面墙壁都是由一块块粗糙的大石所砌,只有当中一面墙有一个一尺见方的小洞,看样子是窗户用。地面全是由青砖铺成,墙角落里着一只粪桶,鼻中闻到的尽是臭气和霉气。只有自己脚对着的墙,是用厚厚的青砖所砌,仅在中间用一条条胳膊粗细的栏杆隔开,看样子是个铁门。铁门外点着两条大粗烛,已然烧去出半截,牢房中的亮,正是烛从牢门中传过来。金蝉心想,现在外面必已是黑夜,他们为了监视自己,点了如此亮的烛吧。但此时外面并无狱卒看守,想来是他们见自己毫不动弹,来也没能力逃走,此处又臭不可闻,又有谁愿意在这个非人间的地方待着呢!看自己身上所栓的那条铁链,也正是从门的栏杆处出去,系在外面的一块大石上,并用一把大铜锁锁住。他目落处,发现门口处了一个大粗瓷碗,里面盛着黑乎乎的东,看样子应是狱卒拿来的饭。

金蝉长叹一声,虽他也感到肚中饥饿,但此时此地,纵是有人来喂他,他又那里吃得下去。刚他拼了性命对四周的一番观察,已耗尽了他全身力气,这时身上疼痛又如山压般让他疼得喘不过气来,他一口气喘不上来,转眼间已是气若游丝,奄奄一息了。

就在金蝉在鬼门关徘徊之际,眼看性命不之时。一阵凉风吹入牢房之中,只吹得那两条大粗烛火苗不住晃动,映得屋内绰绰,明明暗暗中,灯火一下子熄灭了。就在屋内陷入一片黑暗之中时,一个黑悄然现身,轻飘飘地来到金蝉身旁,在这黑得伸手不见的牢房中,他犹如在白天一样,轻轻一吹,将金蝉身上的污水污物全都吹净,这用手直摸向金蝉的右手手腕,摸了摸金蝉的脉博后,竟叹了口气,这伸出来,在金蝉心口处点了一点,又伸手在金蝉身上按压了几下,这退到铁门外,看样子他对屋内的污秽,也不了。黑又一挥手,两支蜡烛一下子又燃了起来。

金蝉正在弥留之际,只觉身上一凉,一种冰冷之风袭上身来,浑身血液如冻住一般。忽觉得心中一暖,心脏竟然咚咚地跳了起来,身体也开始暖和起来。他迷迷糊糊间,努力睁开眼,借着烛,只见铁门处,赫然站着那黑衣道人,只见他冷冷地看着自己,见金蝉看他,这张了张口,用了传音入密的法术,冷笑一声,将声音楚楚地传入到金蝉耳中道:“小和尚,你不听圣母之言,自讨了这些苦罪,现在可想明白了,我问你一,只要投入我门。不但可去痛命,可快意恩仇,杀了这些折磨你的人。”

金蝉见他在此现身,竟然还在劝说自己投入他门,虽然道他说的不是风凉话,只要自己点一下头,他必能将自己救出这个非人间,让自己身体伤好,不磨难。但是金蝉心中只有佛门,对这些人如邪门歪道般的行事,他宁愿就此身死,也不会同意加入的。他想诵声阿弥陀佛,却没有了力气,用力咬了下舌头,这嘴角微动,若无若有地吐出了一个“不”字。

那黑衣道人见他如此,仍是固执己见,也不由地心下一动,暗说这小和尚虽是迂腐,但却有些硬骨气,于是冷冷地道:“小和尚,你此皮肉之苦,却没有说出本门一事,可见你实心地善良,守承诺。否则圣母也不会见面就想你为徒。只可惜你不识好歹,硬是不肯投入门,不过那也无妨,你对咱家圣母有援手之情,咱家也不能眼看你此罪,我现在将你救出去如何?”

金蝉又怒又急,勉力挣扎着说道:“我宁愿在此死,也不愿你这种妖人帮忙。”

那黑衣道人冷笑道:“好,好。你小子是不识好歹,可我老人家行事,向来是随我心意,你愿不愿意有个屁用。你既然愿意待在这里,随你意便是。不过我看若不帮帮你,恐怕明天你就硬挺着出去了。我就送你点精神,好好地在这里长命岁吧!哼,只不过这咱家帮你并不是白帮的,还要从你身上借些东。”说着,黑衣道人将手一挥,金蝉只觉胸口一痛,一股细细地鲜血便从胸前伤口处飞出,形成一道血箭,直入那黑衣道人手中一个旧瓷瓶中。金蝉眼看着自己的鲜血自伤口飞出,却是一点也动弹不得,只觉的身上微有的一点点暖意也自心头出,与血一同逝去。但说来奇怪,除了刚开始伤口如针扎般疼了一下之后,就不痛了,只是心口处来痒,慢慢地,这痒并传遍了全身,痒得他不由地浑身扭动,说来也怪,等金蝉身上痒劲过后,竟然发现,原来身上一动就会有的彻骨之痛,却随着这种痒的感觉而逐渐消失了。

那道人见瓶中血已满,便用手一挥,血便不从金蝉心头飞出,金蝉伤口处,只是出现了一个红包,将伤口包住。道人用一旧木塞子将瓶子盖严,见瓶口处有血溢出,便伸出舌头舔了下,赞道:“纯阳之血,味道实很甜,只不过有点酸,却是我不喜欢的味道。”说又对金蝉道,“小和尚,这下咱们两了。”说罢一挥手,金蝉便昏了过去,而他也不见了踪。

到了日,天刚刚蒙蒙亮,金蝉又一带到大堂,当他一水泼醒,见大堂之上,官差多,当中三个人,依稀是官员模样,那洛阳府尹好像是在下首陪着。他们又审问了金蝉一番,并让金蝉和卖艺二人、弘土等人诉画押,这又将他们关了去。金蝉本就虚弱,若不是那黑衣道人暗中给他疗了内伤,早已经不起折腾了,就是如此,也在画押后人就又昏了过去。

金蝉醒来,却是人唤醒的。他睁开眼,借着牢窗铁栏处透出一丝外面亮看,见招呼自己的,是二卖艺人,王长和赵升。只见他躺在赵升怀中,王长手一碗糙米稀粥,用一个半破勺子盛来喂他。原来是金蝉伤严重,有人禀告了洛阳府尹,洛阳府尹见案子尚未结,怕金蝉伤重不,不好代。当下叮嘱师爷让众衙役小心照看。但是众衙役哪个肯这个又脏又臭的“小妖僧”,最后还是师爷主意多,想起来那两卖艺人与金蝉相识,便将他们俩个也关押到这里,由他们代劳,来照看金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