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们抵达科萨人设在阿提拉河与卡马拉河之间的卡马拉堡,那座纯粹用木头制成,用来监视保加尔人的城堡时,时间已经来到了大秦昭襄二年(760年)一月份。
正是一年之中最冷的月份,不过与漠北相比,特别是大鲜卑山附近相比,萨日德格山(乌拉尔山)以西的东欧大平原气候就要温暖湿润得多。
饶是如此,深度达两尺厚的积雪还是让他们举步维艰。
最后还是在白解忧的建议下,将所有的马匹蹄子裹上干草后踏上了阿提拉河的冰面,然而在冰面上朝着北方走去,需要歇息的时候再从缓坡处踏上陆地。
当然了,此时的大秦国早就给人、马用上钉套了,这样的做法也传到了世界上,不过眼下这些部族或者汗国连士兵用的甲胄都置办不齐,像钉套这种东西就太过奢侈了,故此,虽然眼馋,但也只能干看着。
也只有极为富庶,人力众多的大食、罗马、科萨三国最精锐的的人马,以及国中最富庶的贵族才能置办得起。
萨马拉堡只有科萨人的几百步军,饶是如此,为了顺利经过这里,小库特巴最后准备的一份礼物也送了出去,若是抵达保加尔人的土地,虽然对方也盼着他们过来交易,但见到贵酋后还是要送上礼物的。
幸好白解忧也准备了一些,原本是给幽暗森林的维亚吉奇人准备的,眼下只得先便宜保加尔人了。
说起这保加尔人,与科萨人几乎同时抵达东欧,他们都是从西突厥里分化出来的,保加尔人出自左厢,而葛萨人出自右厢,以前就在碎叶川一带打生打死,到了东欧后也不消停,不过到了眼下,保加尔人明显不是科萨人的对手。
迁到后世保加利亚地方的保加尔人目前依托喀尔巴阡山、多瑙河抗住了科萨人的进攻,在融合了大量的斯拉夫人、达契亚人后已经有了王国的雏形,在科萨人、罗马人的夹击下居然屹立不倒。
而返回到阿提拉河中游的保加尔人却只能向科萨人臣服,每年向其进贡马匹、貂皮、蜂蜜等物才得以安生。
这一支保加尔人以前在碎叶川流域时曾经将突厥马(蒙古马)与中亚的大马杂交,形成了一种虽然跑不快,体型也不大,但极为健壮的马匹,这样的马匹作为战马自然不行,但作为挽马或者骑乘还是上佳的选择。
再后来,俄罗斯人将其同阿拉伯马进行杂交后形成的顿河马一时成为世界上优秀的战马之一。
此时的保加尔人在得到维亚吉奇人奴隶后,也一改完全游牧的状态,在科萨人的协助下开始了半牧半农的生活,颇有些类似明朝时期在中国黑龙江省的达斡尔人。
距离这一支保加尔人从黑海西岸迁到这里接近一百年了,若是没有碎叶军的出现,在接下来的几百年里,他们会陆续接纳无法在大草原上生活的操着突厥语的各部落,在十四世纪分化成两支:喀山鞑靼人和巴什基尔人。
不过在这个时代,无论是喀山河还是卡马河,方圆几百里的地方都是茂密的森林,不过却是伴生着各种野草的森林,真正的游牧部族是瞧不上的。
商队抵达卡马河时,保加尔人的地方笼罩在一片雪白之中。
保加尔人用木头建造的城堡已经完工了,正好处于阿提拉河与卡马河的交汇处,城堡规模不大,显然只是用来供部落贵族使用的。
百年之后,这一支保加尔人的姓氏、生活方式也与南方黑海的的那一支大相径庭了。
这一支的大酋重拾了步六孤的部落姓氏,还取了“戴青”这个带着明显鲜卑意味的名字。
步六孤戴青,一位二十多岁的剽悍汉子眼下站在木制城墙上,冷冷地瞧着正从阿提拉河冰面上过来的商队。
当他见到库特巴商行那醒目的火焰旗号时,这皱着的眉头终于松了下来。
“怎地这个时候过来?”
虽然有些疑惑,不过对于商队的到来他没有拒绝的理由。
“嘎吱”
步六孤这一支虽然操着突厥语,但显然会木匠、铁匠活计,当两扇高大的木门打开时,发出的刺耳“嘎吱声”让雪后的卡马河流域的静谧消失了。
“什么?你们还要北上密林?”
得知小库特巴商队只有一半的货物是用来与保加尔人交换的,剩余的要全部运到密林与野蛮的维亚吉奇人交换时,戴青一堆粗大的眉毛又拧了起来,此前,小库特巴已经将白解忧给他的三十个金币作为礼物送给了他。
白解忧笑道:“难道大汗还有别的好的办法?据说由于你等的捉生,维亚吉奇人已经窜入到密林深处,见到你们的人都躲得远远的,只有见到商队才会出来,而森林深处才有上好的火狐狸皮和优质蜂蜜”
白解忧这么一说,戴青倒是答不上话来。
白解忧说的一点也没错,他这一支保加尔人在百年后,已经占据了东到萨日德格山,西到后世的下诺夫哥罗德,北到密林,南到萨马拉堡的广袤区域,拥有的丁口接近十万,对于维亚吉奇人来说是不可挑战的存在,但北面的的幽暗森林更是广袤无比,他这十万人,青壮最多三万,撒到密林里连个影儿也瞧不见。
何况维亚吉奇人对于森林的熟悉远远超过他们,部族又铺的极广,想要一下捉住太过艰难。
还有,以戴青的威势,拿下这支小小的商队自然没有问题,不过一旦惹恼了库特巴以及科萨汗国,今后就没有商人愿意北上了,他们只能接受科萨人的盘剥,用巨多的皮毛与科萨人交换劣质的铁器和食盐、布匹等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