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庭晖一直没说话,马璘问道:“高都尉,你的意思呢?”
高庭晖说道:“敌人伤亡接近一半,还没有撤退的原因除了人数依旧很多,依然数倍于我外,正在路上的援军自然是一个,但彼等笃信大食教才是根本的原因”
“夜袭自然是好,不过有两个问题”
“哦?”,见高庭晖提出这个问题,马璘也是有些诧异,“此人一向以勇武著称,在智略上并不见长,这次倒是破天荒,我倒想听听他能说些什么”
“总管,其一,如果我军利用其正在进行埋葬仪式时对其袭击,由于彼等都是些狂热的教徒,恐怕会适得其反”
“其二,如果我军与敌人接触后,也爆发瘟疫该如何办?”
这两点并不是高庭晖这样的人能够想出来的,马璘立时露出了诧异之色,高庭晖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便笑道:“这三年,我营、博格达营、天山营都随着大都护驻扎,大都护在哪里,我等三个营头就在那里”
“于是经常会见到大都护,他也会将我等召集起来授课,其中就专门讲到将来对付大食人时该如何行事,他曾经说过,‘真正的大食人并不多,他们以少数大食人管辖众多的其他部族之人,自然只能用大食教来抹平部族之间的隔阂’
“‘于是,强化宗教的信仰,以及极度依赖其仪式性就成了自然而然的选择,另外,对异教徒课以繁重的赋税徭役则是另外一种选择,让其不得不皈依大食教,还顽固不化者自然全部纳入兵役,还是频繁的兵役’
“如此一来,异教徒就会在战争中大量消耗,但呼罗珊地区的青壮多半都是虔诚的大食教徒,肯定不是单纯服兵役那么简单,于情于理,他们都不能抛弃自己的子弟,如果此时我军突然杀入,肯定会激起彼等疯狂反扑”
“加上那瘟疫,就算我军侥幸成功,若是也得了疫病,也得不偿失,何况,敌人人数实在太多,我军出击时由于还要留守大营,每个营头最多出动一千骑,加起来三千骑”
“根据这几日的观察,一到晚上,他们都是骑兵在值守,人数在万人上下,虽然彼等乱哄哄的,人数铺开了接近十里的规模,但骑兵汇聚起来还是很快的,以三千骑对万骑,我军自然不惧,不过能起到什么效果还是一个疑问”
马璘若有所思,他问道:“那依你来看,我军该如何行事为佳?”
高庭晖摇摇头,“我只是将大都护平日里教导我等说出来罢了,眼下两军对垒,行差踏错一步就会万劫不复,末将愚陋,尚未想到万全之策”
马璘点点头,暗忖:“若是大都护在这里就好了,或者敌人在接下来的几日继续进攻就好,按照俘虏的说法,跟着辛巴德到了的都是异教徒,装备还不如呼罗珊人,无非是人多罢了,我等有火器之利,倒是不怕他人多”
“那就静观其变?”
“只能如此了”
就在马璘在杀伤杀死了几万人还谈笑若定时,在敌人大军的最中间,一座黑色的大帐篷里,哈西姆却是坐立不安。
这几日,自己死伤几万人也就罢了,但根据前方亲信的观察,敌人几乎没有折损多少士兵!
还有,这几日,他倒是真正领略到了碎叶军“天雷地火”的厉害。
“那从大黑铁管子里发出来的铁弹究竟是如何出来的?先是轰的一声,显然是发生了爆炸,那又是什么原理?发射后空中弥漫的味道十分奇怪,这种味道从未闻到过,显然是碎叶军掌握了一种这世上只有他们知晓的能够推动像铁弹这样的重物快速前进的力量”
与并波悉林不同,哈西姆是呼罗珊地区少有的喜欢钻研科技之人,黑衣大食崛起后,他还曾去过大马士革,到了大马士革后没有去其它地方,而是专门去了那里的图书馆,翻阅了不少以前的罗马人、白衣大食留下来的典籍。
不过他很快从准备进入琢磨铁管子如何发射铁弹的思考里挣脱出来,转到眼前的现实。
“按照这个打法,敌人只要不出来,就不会与我军近距离交战,而没有近距离交战,我们的人数优势就发挥不出来”
“可如果就此撤退,今后在大伊玛目心中的地位就会一落千丈了,虽然眼下我与辛巴德在哈桑故去,齐亚德被围的情形下凸显出来,但并不是不可替代的,在大呼罗珊地区,有几百万人,大伊玛目亲自训导的伊玛目、军将没有一万也有一千”
“其中自然不乏杰出者,随时能取代我们,我不过是占了跟随他早一些的便宜罢了,但如果辛巴德还不到,我就这样在城外待下去?”
一想起辛巴德,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辛巴德啊辛巴德,你已经走了一个月了,按说现在应该早就到了穆国城,为何还没有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