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夫人看也不看暗册一眼,随手就将暗册朝脑后扔掉,瞥了谢傅流了一手血的手,尽量保持平静,声音还是控制不住轻颤,“刚才……一会让春桃给你包扎一下吧”
刚才他大可冷眼旁观,但是他没有,在自己动手的一瞬间直接就冲扑上来,如果不是内心真实反应,绝对不会如此及时,她清楚自断一头头发的严重后果,想必他也清楚,想到这里崔夫人心里反而一暖。
谢傅笑了笑,点了下头。
崔夫人又瞥了一眼他流血的手,血还一直在流,已经顺着指尖答答滴落地上,伤口一定很深吧,她很想看一眼,看伤的怎么样了。
最终却叹息一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终究还是男女有别,如果自己是个男人就好了,或者他是个女人,就没有这么多忌讳了。
“我先让春桃来给你包扎伤口,麻烦的事情一会再说。”崔夫人说完转身离开。
谢傅看着她冷冷离开的背影,又瞥了一眼地上被任意被丢弃的暗册,最终目光锁定在地上那一缕安静的青丝,这是女子身上最珍贵的东西之一,谢傅不舍,蹲下捡了起来。
缱绻青丝柔柔漾落手心,谢傅顿感温馨细腻,婉约动心如水流向心底,脑海里浮现起她刚才烈性举动,只感觉她高贵人格让人钦佩,岂容怀疑!
谢傅看见青丝沾血方才察觉自己的手是脏的,连忙取了张纸笺将这沾血青丝包好,疾步追了出去。
崔夫人刚行出书房就走的很快,不是逃离,却是着急。
似乎走慢了,那只受伤的手答答的血就会流干,心中隐隐作痛,这种感觉就好像宝珠受伤时一般。
“张家姐姐!”
崔夫人听见身后有人呼唤,停下转身,望了过去,只见这位李大人竟是奔跑追了上来,这番样子还是头一回见,一直以来这李大人给她的印象都是淡定从容,胸有丘壑。
谢傅跑到崔夫人面前,小喘着气,说道:“张家姐姐,等一下,我相信你。”此时此刻这“我相信你”却是没有丝毫质疑。
张家姐姐?听清这个称呼,崔夫人无比惊讶,也很是疑惑,他没脑子没烧着吧,定睛看向谢傅,只见他双目奕奕,并没有丝毫异常疯癫。
他怎么这般亲昵叫我,若是世家交好,我年长于他,这般称呼倒是无妨,反显亲近,只是凭我与他眼前关系,却是怪异无比。
崔夫人还是难以置信,轻声问道:“你刚才叫我什么?”
谢傅道:“张家姐姐。”李少癫不是白叫的,疯癫起来,随心所欲全然不顾礼法。
礼是约束一个人的言行举止,同时也是对自己内心欲望的一种约束,有礼而不敢妄为,克己复礼说的就是如此。
但有时过于多礼却会拉远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像两个还不认识的孩童,很容易就打成一片亲密无间,当然也极容易因为无礼而互相冒犯,大人间就不会如此。
谢傅此刻的无礼反正是他内心最真挚流露,眼前这个女人为他端茶送饭,又是不顾身份忌讳腾出卧室助他瞒骗马作都,为了让他相信她的清白,竟做出自断头发的烈性之举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