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傅刚要接碗,恍觉双手端着方案。
可琴出声道:“横眉,李公子要你喂他。”
横眉“呀”的一声,这才回头来,俏眸望向谢傅,见谢傅正看着她,嗔道:“看什么,把人都看得羞人答答。”
谢傅好笑道:“横眉,咱们都是好姐妹,你别这样。”说着倒是张口把这半碗酒饮完。
谢傅饮完之后,痛快道:“好酒!”
可琴和宝书见他饮了酒,上了勾,哪会让他停下,立即端酒而来,一左一右。
“不会惜人的,你若惜我,也吃了这半碗残酒罢。”
美酒入肚,谢傅已经刹不住了,“来来来,回桌上喝。”
……
这酒一直饮到五更时分,谢傅突然就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了。
宝书却还端着酒,“亲亲郎君,再吃一杯。”
可琴更狠,用碗端着酒,推了推了谢傅,“叔叔,吃酒了。”
横眉道:“他醉趴了,你们别叫他了,我都起了一晚上的鸡皮疙瘩。”
这称呼却是玩鸳鸯酒令时输了。
宝书看向两女,均是脸赤髻斜,这杀敌一千,却是自损八百。
三女对觑一眼,可琴开口道:“都脸皮薄,我来!”
片响之后……
可琴咯咯笑道:“以后当不成姐妹咯。”
两女闻言赧然一笑。
可琴道:“我先来。”说着吟道:“五更花香酝,千林鸟夜眠。饥娘无所腹,取卵作餐前。”
横眉骂道:“无耻!我不吟!”
“我这明明是正经的五绝,被你这么一羞……”可琴忍住笑意继续道:“这么一羞……这么一羞……”
可琴忍的很辛苦的说着话,突然捧腹大笑起来,“嗬,哈哈哈……不正经了。”
不知道是不是被可琴的笑声吵着,谢傅突然醒坐起来。
三女见了顿时色变,俏脸均哭丧着,她们已经是强弓之末,再喝就支持不住了。
“差点被你三个害的误事!”
谢傅说着,起身疾步离开。
……
扬州城成象里,是前朝隋帝以成象殿为中心的望门贵族府邸群。
谢府便是位于成象里,与夜市千灯的十里长街只有五巷之遥。
五更刚过,天还黑着,谢傅独自一人行走在青莲巷,高门大户人家门口的灯笼为他照明道路。
这条巷子住的都是望族人家,灯笼会亮上一夜,只有待天亮,下人才会熄灭灯笼。
不知不觉行到自家门口,宏敞的谢府门庭,一对大灯笼却是暗着的,谢傅轻轻叹息一声,金伯都忘了起来续灯了。
谢家下人越来越少,日渐萧条,这一点谢傅是能察觉到了。
望了自家门口那对用汉白石雕刻鹤鹿同春的定檐抱鼓石,这高高的门第能够证明谢家曾经的辉煌一时,现已丝毫没有望族威望,只剩下一个空名。
谢傅轻笑一声,“豪门名阀又当如何。”
他并非狂妄,他只是更看重“家”这个字。
谢傅转身爬上自家围墙,双脚还未在院内落下,就听见身后传来一把冷声:“又去哪里鬼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