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主动投送而来的八旗

“你什么都不要说，你今天的话我不爱听，喝酒！”

正在独自喝酒解闷的穆里马，见爱星阿来了，不等他说话就堵住了他的嘴，并随手将一碗酒推了过去。

负责镶黄旗日常的参将科普索，知道都统穆里马心里不高兴，见气氛有些诡异，将正黄旗副都统爱星阿引入自家都统的大帐之后，行了个礼之后，立即就退了出去。

见穆里马推了一杯酒过来，爱星阿心里默念道：“对我这个老朋友还算客气，没把我赶出去。”

他将这杯酒一饮而尽，向穆里马翻了杯子以示一口闷感情深，叹道：“其实我心里也烦得很！”

爱星阿征战一生，军功无数，最终只混了个副都统，而且看形势，这个副都统也是他职业生涯的顶峰了，不可能再有晋升的机会了。

而图海寸功没有，只靠文官的嘴皮子技能，一跃成为了正黄旗都统，爱星阿的直属顶头上司。

这种事情放在哪个老将头上，哪个老将都会郁闷的吐血。

果然，听了爱星阿的话，郁闷的穆里马眼睛立即一亮：“原来你跑我这里解闷来了，这感情好，来来来，这两坛子好酒咱俩一人一坛，今天谁不喝醉谁就是瘪犊子玩意。”

李国英孝敬的两坛叙州老酒，穆里马立即扔给了爱星阿一坛子。

图海是顺治下野之前就设定的一枚棋子，其目的就是要防止老满洲们尾大不掉，加强皇权，这次出任抚远大将军，总理前线一切军政事务，也是这一目的延续而已，所以前线八旗高层将领眼里，图海就是朝廷派来的鹰犬，没有一个对他服气的。

茅麓山战场三个八旗都统，镶黄旗都统穆里马，正黄旗都统图海，西京驻防八旗都统傅日喀。

傅日喀和穆里马爱星阿一样，也是为大清征战了一生的老满洲，虽然也对图海不满，但他如今属于地方系统，深知京师系统水很深，所以一般不愿涉入太深。

所以图海在茅麓山能不能成事，穆里马的态度起着关键的作用。

爱星阿抱着酒坛子和穆里马对饮了一阵，拍了拍酒坛子摇摇头道：“不如咱辽东的大高粱有劲啊！”

“确实，南蛮的酒喝起来就跟尿一样的淡，哪里有咱们的大高粱劲儿足！”

穆里马咣地一声将酒坛子摁在了桌子上，“要是大高粱这么半坛子下肚，老子的浑身早该冒汗了。”

深山之中，秋天的早晨有些凉，二人身上都没有出汗。

手里的酒喝着没劲，酒兴一下子就没有了。

爱星阿叹道：“这酒和这场仗一样，喝着没什么意思，打赢了也没什么好炫耀的！”

穆里马沉默。

他最大的心结，正是大清定鼎中原的历史功绩。

然而爱星阿说的也不错，目前仅存的所有的八旗精锐都被集中了过来，前面有四川湖广两路二十万大军围困，后方还有陕西河南两路十万大军封堵，这么多人这么大规模的军事行动，竟然被李来亨区区五千人折腾成这个样子，这和满洲不过万，过万则天下无敌的形象严重不符。

所以这场天大的军功与其说是历史功绩，倒不如说是一场历史笑话。

即便这仗打赢了，历史也会使用春秋笔法，毕竟李来亨人数太少了，而八旗的损失又实在是太大了。

爱星阿看穆里马不屑的眼神，知道他不再计较这场军功了，于是说道：“其实马佳氏这小子也挺不容易的，光是照顾上面的那些头头，就已经够他头疼的了，咱们都老了，满洲的重任最终会落在他这一辈身上，咱们就不要给他添麻烦了。”

马佳是个小部族，又没有军功，即便有人坐上了高位，对皇权的威胁也不大。

所以像图海这种出身的人崭露头角，这是满洲接下来的趋势。

毕竟满洲要完成新老交替，当权者又不想受老一辈的钳制，提拔小部族又没有军功的人，是必然的选择。

顺治的手段很是老道，在被逼下野之前就做了布局。图海出任抚远大将军，其实是新老势力妥协的结果。不过图海也很懂得分寸，既执行了朝廷的任务，也没给穆里马等这些前线老将太多的压力。

对于正治，穆里马不感兴趣。

但茅麓山这场战争来说，军事意义上来说已经失败了。

按照正常的战争进程，打不赢就要跑，觉罗式金国自建立之初，一直奉行的就是这一策略。

茅麓山打成这个样子之所以还在坚持，全是为了正治。

穆里马叹了口气：“为了大清，咱们就成全马佳氏吧！”

爱星阿点点头，看着他问道：“那萨其马参加这次行动，你就同意了？”

“放屁，一刀都没砍，只是到场露个脸就能捞份军功，我瓜尔佳氏丢不起那人！”

军功可以不争，但对于图海的军功分配方案，穆里马断然拒绝，尽管孙子是受益者。

定鼎中原这份军功，虽然有些笑话，但毕竟是一场军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