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一章 76</p>

很多很多的水草。全本小说排行榜密密麻麻，头发一样地浮动在墨绿色的水面之下。</p>

齐铭深一脚浅一脚地朝前走，无边无际的水域在月广下泛着阴森森的光。</p>

紧贴脚底的是无法形容的滑腻感。</p>

哗啦哗啦的水声从远处拍打过来。像是前方有巨大的潮汐。</p>

最后的一步，脚下突然深不可测，那一瞬间涌进鼻孔和耳朵的水，像水银一样朝着身体里每一个罅隙冲刺进去。</p>

耳朵里最后的声响，是一声尖锐的哭喊。</p>

--“救我。”</p>

齐铭挣扎着醒过来，耳朵里依然残留着嘈杂的水声。开始只是哗啦哗啦的噪音，后来渐渐形成了可以分辨出来的声响。</p>

是隔壁易遥的尖叫。</p>

齐铭掀开被子，裹着厚厚的睡衣打开房间的门，穿过</p>

客厅，把大门拉开。深夜寒冷让齐铭像是又掉进了刚刚梦里深不可测的水底。</p>

易遥家的门紧锁着，里面是一声高过一声的尖叫声。</p>

齐铭举起手准备敲门的时候，手突然被人抓住了。</p>

齐铭还没来得及回头，就被一把扯了回去，李宛心披了条毯子，哆嗦着站在自己后面，板着一张脸，压低声音说，人家家里的事儿，你操什么心！</p>

齐铭的手被紧紧地抓着，他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p>

又一声尖叫之后是玻璃哗啦摔碎的声音。林华凤的骂声钻进耳朵里，比玻璃还要尖锐。</p>

“你就是贱货！我养大你就养成了这样一个贱货！是啊！他给你钱！你找那个男人去啊！**丫头你回来干什么！”</p>

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撞倒的声音，还有易遥尖叫着的哭声：“妈！妈！你放开我！啊！别打了！我错了！我不找了！我不找了……”</p>

齐铭隔壁的门也打开了，一个中年女人也裹了件睡衣出来。看见李宛心也站在门口，于是冲着易遥家努了努嘴，说，作孽啊，下辈子不知道有没有报应。</p>

李宛心撇撇嘴，说，也不知道谁作孽，你没听里林华凤骂些什么吗，说她是贱货，肯定是易遥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p>

齐铭摔开李宛心的手，吼了句“妈！人家家里的事你清楚什么啊！”</p>

李宛心被儿子突如其来的吼声吓住了，而回过神来，就转成了愤怒：“我不清楚你清楚！”</p>

齐铭不再理她，摔开被她紧紧抓住的手，朝易遥家门上咣咣地砸。</p>

李宛心抓着齐铭的衣服往回扯，“你疯了你！”</p>

齐铭硬着身子，李宛心比儿子矮一个头，用力地扯也扯不动。</p>

在林华凤把门突然哗啦一下从里面拉开的时候，隔壁那个女人赶紧关了门进去了。只剩下站在易遥家门口的齐铭和李宛心，对着披头散发的林华凤。</p>

“你们家死人啦？发什么神经？半夜敲什么门？”</p>

李宛心本来没想说什么，一听到林华凤一上来就触霉头，火也上来了：“要死人的是你们家吧！大半夜吵成这样，还让不让人睡了？”</p>

“哦哟李宛心，平时拽得像头傻逼驴一样的人不是你吗？你们家不是有的是钱吗？受不了***搬呀！老娘爱怎么闹怎么闹，房子拆了也是我的！”</p>

李宛心一把把齐铭扯回来，推进门里，转身对林华凤说，“闹啊！随便闹！你最好把你自己生出来的那个贱货给杀了！”说完一把摔上门，关得死死的。</p>

林华凤抄起窗台上的一盆仙人掌朝齐铭家的门上砸过去，咣当一声摔得四分五裂。泥土散落下来掉在门口堆起一个小堆。</p>

齐铭坐在床边上。胸腔剧烈地起伏着。</p>

他用力地憋着呼吸，额头上爆出了好几条青筋，才将几乎要顶破喉咙的哭声压回胸腔里。</p>

眼泪像是打开的水闸，哗哗地往下流。</p>

母亲带着怒气的声音在外面响起，“齐铭你给我睡觉。不准再给我出去。”</p>

门外一阵哗啦的声音，明显是李宛心从外面锁了门。</p>

齐铭擦掉脸上的眼泪。脑海里残留的影像却不断爆炸般地重现。</p>

昏暗的房间里，易遥动也不动地瘫坐在墙角的地上，头发披散着遮住了脸，身上扯坏的衣服耷拉成好几片。</p>

满地闪着光的玻璃残渣。</p>

77</p>

晨雾浓得化不开。</p>

窗户上已经凝聚了一层厚厚的霜。</p>

昨天新闻里已经预告过这几天将要降温，但还是比预计的温度更低了些。</p>

刚刚回暖的春天，一瞬间又被苍白的寂寥吞噬了。</p>

依然是让人感到压抑的惨白色的天光，均匀而淡寡地涂抹在蓝天上。</p>

齐铭走出弄堂口的时候回过头看看易遥家的门，依然紧闭着。听不到任何的动静。身后母亲和几个女人站在门口话短话长。齐铭拿出单车，拐弯出了弄堂。</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