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八章 66()</p>

依然是那样无辜而又美好的声音，带着拿捏得恰倒好处的惊讶和同情，以不高不低的音调，将所有人的目光聚拢过来。全本小说排行榜</p>

——哎呀，易遥，你怎么弄成这样一副样子啊？</p>

前面的齐铭和他身边的女生跟着转过身来。</p>

在齐铭露出诧异表情的那一刻，天狠狠地黑了下去。</p>

易遥抬起手擦掉额头上沿着刘海淌下来的水，顺手拉下了一缕发臭的墨绿色水草来。</p>

周围的人流和光线已经变得不再重要了。</p>

像是谁在易遥眼里装了台被遥控着的摄象机，镜头自动朝着齐铭和他身边的女生对焦。清晰地锁定住，然后无限地放大，放大，放大。</p>

他和她站在一起的场景，在易遥眼里显得安静而美好。就像是曾经有一次在郊游的路上，易遥一个人停下来，看见路边高大的树木在风里安静地摇晃时，那种无声无息的美好。</p>

干净漂亮的男生。和干净漂亮的女生。</p>

如果现在站在齐铭旁边的是头发上还有水草浑身发臭的自己，那多像是一个闹剧啊。</p>

易遥更加用力地搂紧了怀里的书，它们在被水泡过之后，一直往下沉。</p>

易遥盯着那个女生的脸，觉得一定在哪儿见过。可是却总是想不起来。记忆像是被磁铁靠近的收音机一样，发出混乱的波段。</p>

直到听到身边顾森西的一声“咦——”后，易遥回过头去，才恍然大悟。</p>

顾森西走到女生面前，说，“姐，你也还没回家啊。”</p>

他们回过头来，两张一模一样的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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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很多年后再回过头来看那一天的场景。一定会觉得悲伤。</p>

在冬天夕阳剩下最后光芒的傍晚，四周被灰蒙蒙的尘埃聚拢来。</p>

少年和少女，站在暮色的灰色校门口，他们四个人，彼此交错着各种各样的目光。</p>

悲伤的。心疼的。怜悯的。同情的。爱慕的。</p>

像是各种颜色的染料被倒进空气里，搅拌着，最终变成了漆黑混沌的一片。在叫不出名字的空间里，煎滚翻煮，蒸腾出强烈的水汽，把青春的每一扇窗，都蒙上磨沙般的朦胧感。</p>

却被沉重的冬天，或者冬天里的某种情绪吞噬了色彩。只剩下黑，或者白，或者黑白叠加后的各种灰色，被拓印在纸面上。</p>

就像是被放在相框里的黑白照片，无论照片里的人笑得多么灿烂，也一定会看出悲伤的感觉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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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被一双看不见的手按动下了快门，卡嚓一声。</p>

在很多年很多年之后——</p>

沉甸甸地浮动在眼眶里的，是回忆里如同雷禁般再也不敢触动的区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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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安静地躺在地面上。安静地躺在满地闪闪发光的玻璃残渣上。</p>

我并没有感觉到痛。</p>

也没有感觉到失望。</p>

只是身体里开始生长出了一个漩涡。一天一天地发育滋生起来。</p>

人的身体感觉总是在精神感觉到来很久之后，才会姗姗来迟。</p>

就像是光线和声音的关系。一定是早早地看见了天边突然而来的闪光，然后连接了几秒的寂静后，才有轰然巨响的雷声突然在耳孔里爆炸开来。</p>

同样的道理，身体的感觉永远没有精神的感觉来得迅速。而且剧烈。</p>

一定是已经深深地刺痛了心，然后才会有泪水涌出来哽咽了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