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溟溟姐姐。”

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呼，再加上，这外貌是大姑娘、内心是小姑娘的丫头还对她飞扑过来，把她吓了一跳让她一瞬间打了个寒颤，羽毛都张开了。

费了点劲儿接住这忽然飞扑过来的大姑娘，溟溟苦笑了一下，按了按她的脑袋：“好啦，我就离开了十来天而已——家里都还好吧？”

“什么事都没有，好得很。”

回应的话不是小紫魂说出来的，而是从旁边传出来，她转过头便瞧见一个身穿着厚重粉色长裙的丫头缓步走来，七彩如琉璃般的双眸直勾勾看着她：“众神界里也没有发生值得警戒的事情，一切如常。”

溟溟对琉璃应了一声，上下打量了她一下，忍不住说道：“呃，大热天穿这身裙子你也不嫌热。”

“倒没有热不热的感觉。至于这条裙子啊，”琉璃在原地转了一圈晃了晃那能把她脚掌都给遮住的厚重粉色长裙，眼中忽然露出几分怀念和感叹，“其实是当年月哥哥送我的，是当年在炼器的时候在清理塞满的库存，用了相当一部分材料炼制而成。对当时而言不算特别坚固的事物，所以后续还有升级、重新熔炼等，一路走来一直在延长它的寿命——你看，穿了这么些年也没见有褶皱。”

“哦，所以算是有特别意义的衣服。”溟溟一下就明白了琉璃的心思。

“嗯。”琉璃点点头应了一声，随后忽然摊手发出一声轻叹，“但其实我并不算特别喜欢这种风格……我初次见到月哥哥的时候就穿着类似风格的裙子，一穿就过去了好些年，但，那其实是有些原因，不是我主观因素导致的……我一直没说过类似的情况，月哥哥也就默认了我喜欢这种衣服。”

“呃，不喜欢还一穿就好些年……”溟溟听这句话听得思考不能。

“是一件类似诅咒、封印一样的造物，穿在身上就不能摘下来……唔不对，说具体点，是要在相应的周期时间里穿够一定的时间，让它吸收我的能量、生命力等才行。”琉璃解释起来，“以现在的眼光来看，那个东西其实构造相当简单，随便就能拆除，但对当时的我来说其实算是一个大麻烦。一直等到很后面，在晋入轮回境的时候才把它给拆掉了，而时间算到那时候，我和月哥哥他们都认识好久了。”

溟溟：“……你们怎么总能遇到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毕竟是以前嘛。”琉璃摊手讪笑，“那是还没认识月哥哥的时候，满世界游荡溜达，听到什么遗迹什么古迹自然很好奇去看看——众神界上的遗迹可多了，有相当一部分都是轮回境级别的人物死前留下的，对当时的我们来说可好玩。我那件裙子就是在……忘了哪个家伙那里刨出来的，因为封装完好，我就拿来试穿了一下……然后，然后就穿了几十万年。”

“呃……好吧，倒也是常事。”溟溟的脸颊抽了两下，忍不住苦笑把小紫魂扒拉开摁在沙发上，对琉璃说道，“这事儿你也不和小星星说一说……你不说他就会一直当做‘正常’。”

“就跟刚刚说的一样啦，等这件事解决的时候，我都已经习惯了，月哥哥也都默认了这件事。”琉璃跟着在沙发上坐下来，想了想当年的事情，忍不住浅笑，“被当做‘正常’其实也没有什么问题，毕竟是月哥哥送我的礼物……嗯，还是我从他那里收到的第一件礼物，我可珍惜呢。”

溟溟默然想了一会，小声嘀咕：“该不会只此一件礼物吧？”

琉璃当场愣住、身体石化，忍不住挪走了视线看向一旁空荡荡的空间，满头大汗。

看见她这个动作，溟溟哭笑不得伸手按了按她的脑袋：“对那个笨蛋小星星而言，能送你一件礼物其实算不错的啦，大部分人都只有一件，或者……”她顿了一下，苦笑，“或者一件都没有，比如我。”

琉璃立刻把视线扭了回来看向溟溟，用说不出怎样的神态表情看着这个小小天使，片刻后忍不住拉着她的双手，小声道：“等他回来了，我替你向他讨一件礼物？”

“呃，不用啦。”溟溟哭笑不得摇摇头，“寻常事物等于我们而言并无用处，说句实在话就是，非实用物品或者不是具有意义的装饰品，估计都只会放在灵魂空间里积尘，只有在有空清理、整理灵魂空间的时候才会拿出来，然后看着这个东西说一说当时的情况和场景，说完之后又会摆在一个角落继续积尘。”

“嗯嗯……不说这个。”她干笑了一下，转过注意力看向四周，偌大的金神殿顶端的空间，除了她们仨以外，一个人都没有，桌上、茶几上的东西也都摆放得整齐，没有人使用过，“其他人怎么都不在呢？”

“你不知道么？哦，也是，你和月哥哥一样也是大忙人一列里的，应该不知道这件事。”琉璃刚说了一句开头就哦了一声，然后转过头看向金神殿这座浮岛的中心那边，“九神殿的‘活动空间’……哦，就是为了举办各种热闹欢庆活动而额外开辟的那个空间，不管是小金她们还是小紫言他们全都在里面。”

“至于在里面做什么嘛……”她耸耸肩，“年轻一辈的小家伙们在里面‘追逐打闹’呢……咳咳，好吧，说正经点该说是，年轻人的修炼成果检验大会——光殿主随口一提的名字，大致情况和名字所传递的意思一样。”

“本来小紫言和小凤凰她们好像不打算去凑热闹的，都忙着自己的活，但是被小金她们以‘劳逸结合’为理由拖过去了，当然，过去也只是观战而已。以她们现在的境界，还划分在年轻一辈里属实是太欺负人了，刚上场就会被禁止参赛。”

“毕竟用上咱家的‘高阶之路’的方法后还在铆足劲拼着命往前跑呐，那个小丫头也好，其他人也好。”溟溟用完全可以理解的语气叹了一声，点点头：要说身边人里最拼命的……排除掉某个笨蛋，过来肯定就是小紫言了，其他人都是紧绷和松弛之间来回切换，不至于把自己给逼死，但小紫言……若非每次观察她的时候都能看到她的灵魂与精神状态良好，她可能都要给她来一记“强制冷静”的天使头槌了——撞不动小星星，把小紫言撞晕还是可以的。

“你进去的那十来天我也有替你看着她，那小丫头没什么问题，放心吧。”琉璃注意到小小天使露出稍有点忧虑的表情，便叹了一声。

她说了那句话之后，忽然想到了别的方面的事儿，忍不住嘟了嘟嘴，小声嘟囔：“话说，我为什么要替月哥哥看护他的……他的……就是……那个……”

溟溟偏头看向这进入了小·闹别扭状态和小·吃醋状态的丫头，木然说道：“我不也替他看着你们吗？。”

琉璃用了三秒钟整理这之间的关系，整理来整理去，没一会儿就放弃了思考：“好吧，这是不需要思索的问题，我放弃了。”

“不对，我还是想要问一句啦，就一句。”她转头看向小小天使，“你不在意这些事情吗？你看家里这么多人。”

溟溟淡然摇了摇头，叹息道：“当你还在和自己纠结、还在问自己在意不在意的时候，他已经来来回回把自己整死了好多次了——死去活来，活去死来，无数次无数次无数次。”

琉璃的俏脸被这句话说得一下变得惨白，呼吸都凝滞了。溟溟见了她的表情，叹了一声：“他是一道星光，启明星，背负着遥远以前就出现的宿命与使命，与我们一样踏上那一途，他永远只会往前走，永远都抱着‘一人独自前行直到时间的尽头’的想法，只不过，我们的存在……我们可以以‘习惯’的身份介入他的想法——当你彻底了解你家月哥哥真正的样子之后你就会明白的。”

“不说了解不了解真正的样子吧，我们就说现在这样……你看，他人都不在这里，下次回来，可能还要一两百年的时间，”她摊摊手，用幽幽的语气说道，“回来后不会过多久，稍稍放松一下，稍稍看看家里的情况，他立刻就会奔赴向下一个宿命的节点——绝无仅有的陪伴时间，你想和他说道理呢，还是，干脆就陪他说两句话多坐两分钟多叙一会儿旧多看他两眼呢？这次一走，可能，又是永恒……”

琉璃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深吸一口气，急急忙忙说道：“感觉就是我们被拿捏住了啊！”

溟溟一怔，愣了一下，摇摇头：“不是啊，小星星从不会刻意去维持人际关系的，只会被动维持。然后是，首先在乎这段关系的，是我们自己而已——因为我们在乎，所以，‘源初’也会留一部分注意力让自己在乎，即便自己被‘命运’推着不断往前走，被摧残、被摧毁、被破坏，也仍然保留着这部分注意力……只要我们不率先放手的话。”

“用他自己的话来说，‘源初’是会被放弃、被弃用的一方，但没法主动选择放弃，因为没办法阻止其他人进入源初之地。”她干笑了一下，偏着头小小声嘀咕，“你要有那个想法的话，你大可尝试去拿捏小星星，但，最终的结果可能会导致他直接躲着永远不见人……说不定会让他住到混沌虚空去。”

琉璃：“……那……那不行……不可以……”

“好啦，更多的我就不说了，免得你觉得我误导你。”看小琉璃苦恼万分的模样，溟溟转过了注意力，“你们有见到刻在哪里吗？我找她有点……”

她话音还没落下，眼前便有一道传送门忽然打开，一道身影伴着柔和的亮光从传送门里急匆匆走出来，那耀眼的光辉，亮得她们仨统统都眯着眼转过了视线：这丫头每次登场都要亮瞎人眼。

“溟溟，总算等到你醒来了。”小刻急急忙忙从传送门里走出，立刻拽着溟溟的手拉着她站起来，二话不说往传送门里赶去，“快来，秩序虚空有些事情！”

“呃……”溟溟满脸呆滞应了一声，苦笑着对小琉璃和小紫魂挥挥手，“琉璃，帮我看好家里的情况，如果紫言她们问起来了，就说我们有事出去一趟，乐观点看，可能是一去不复返了……”

琉璃瞪直双眼刚要回应，那道虚空传送门便“咻”一声关上了，看得她满脸麻木，忍不住自语：“才说着月哥哥可能一走就是很久，转过头来自己就走掉了……什么叫做乐观点就是一去不复返了，那不乐观是什么情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