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会静静地流逝，会在悄无声息的时候将一些早已经排列在时间轴上的东西悄悄送到所有人身旁，就像大幕开演前的倒计时一样，只不过，这个倒计时的时间隐匿于虚空中，无人能窥见它的闪烁，通常情况下，当虚空里的绝大部分人察觉到大幕开演的时候，演员们早已经结束了热身时间，已经开始争锋相对了……或者已经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已经开始你死我活。

奔流向前的时光会将一个又一个“节点”推送到台前，虚空会按照自己的活动规律进行交替往返的“仪式”、世间万物会奔流向前迎接一次又一次的变化，秩序与混沌也会在一个接一个的“节点”到来时，为此世间送上一场好戏，将亿万世界都卷入它们的“双人转舞步”中，把这世间搅和得天翻地覆。

没错，那就是现状，秩序与混沌的交锋，决定着此间虚空未来的走向。

如今那个“节点”正在遥远、遥远、遥远的另一个地方展开，随着它的出现，此间的事也会迎来变化，就像是牵一发而动全身那样。

嘛，也只是说个大概的意思而已，别的地方可没那个劲儿动全身——至少眼下的虚空，没有谁会动，也没有人能察觉到这件事的发生，就像刚刚说的一样，等有人察觉到的时候，都已经开演老久了——但她面前这里嘛，就真的是有巨大的动静了。

九神殿的天空上撕开了一道极度巨大的裂缝，长有好几亿里，宽十几万里，在裂缝前方稍远一点的地方，还有一大片较小的裂缝和虚空传送门等物，它们密密麻麻陈列在天空上，占据了一大片天空的空间，此外，还有更多的虚空传送门和裂缝不断闪烁着打开，逐渐扩大那片区域的范围。如此巨大的阵仗把九神殿空间这个大空间里的所有人都惊动了，下至三岁的孩子上到年龄为“保密”的某些人，此刻都紧张地看着那方忙碌而又吓人的天空，看着一座座庞然大物从那条大裂缝里钻出来，然后轰鸣着往不远处的小裂缝、虚空传送门钻进去，消失在此方天空上，紧张之余又有些好奇，都不知道现在是发生了什么事。

“动作真大，好像自百年前的战事结束后，这里就没有发生过这么大动静的事情了。”金姐姐站在金神殿顶上往九神殿空间的其他地方眺望，看每一座浮岛上都是一副热闹哄哄的模样，略有点感慨，感慨之余还得安排人告知一下围观的吃瓜群众们，免得他们过度紧张憋死自己。

她对着眼前的情况感慨了一阵，随后转过头望向溟溟她们，好奇问道：“怎么忽然这么大规模调动那些东西？”

溟溟抬头看向半空，无数的起源神殿拖家带口拉着一票造物从大裂缝里出来，然后分散开，各自带队去往面前的裂缝和虚空传送门处，就像是正经过中转站去往各自的目的地一样：“事态在你们不清楚不知道的时候出现了变化，现在正为了那个大事件带来的变化做对应的准备——方方面面的对应方法都要准备好呢。”

“又是那档子事啊？”金姐姐听了这稍有点感慨的话，立刻就明白了天使丫头在说什么，“会不会对众神界有什么影响？要不要提前做什么准备？”

“这个，影响和影响程度尚未可知，我们只是走在最前线做最早的准备而已。”溟溟苦笑一声摇了摇头，“信息都有一个时效性，最先知道的我们，和过一阵子再知道的你们、其他人、虚空里的亿万生命，每个个体所做的决定都会不一样，然后，都会基于己身以及当下所能接触到的环境做出无数种不同的……”

“诶诶打住。”金姐姐赶紧抬手在溟溟的翅膀上拍了一下，“我没问你那么远大方向的问题，我就是问一问当下对我们、对众神界的影响而已，有没有什么需要提前做准备的？就像你们现在在做的准备一样。”

“就按照之前的方向继续做准备就行了啊，不用太担心。”溟溟被拍了一下翅膀打了个寒颤，赶紧把翅膀收回怀里用手轻抚，“将事态放在虚空层面上来说，现在发生的事情还没到出现巨大影响的时候。现在的事情、那部分信息还只有少部分人知道，然后，也是少部分人开始做‘未雨绸缪’的准备的时候——以前告诉你们的准备方法，现在依旧通用：在突发事情出现之前，尽量将自己武装到完美的程度就可以了。”

“不过在这里说‘突发事情’也不太准确，应该是说，‘本该出现的事情按照预定好的时间走完了相应的程序，最后顺利出现’，毕竟，我们都提醒过很多次了嘛，那些可能会出现的事，那些该出现的事。即已经提醒过了，就没有‘突发事情’一说，不过是一件不期而至的事件罢了。”

金姐姐盯着这个天使女孩好一阵子，看到她忍不住缩着脖子讪笑才收回目光，然后用金色的双眼指向天空：“好吧，那你们现在是在做什么？”

“刻正在把东西从观察者空间里搬出来，然后送往虚空的各个地方。”溟溟快速解释起来，“小星星走得匆忙没给我们留下开启观察者空间的钥匙，众神界那个意识小家伙也没办法更改这件事，我们就只能让造物自己从观察者空间里挤出来，先把它们放在这个空间内，经过重新划分，再把它们安全稳定送去标记的目的地里。”

金姐姐稍加思索，稍有想法：“不能直接从观察者空间里传送到目的地去么？”

“呃，可以当然是可以的的，但既然我们一开始没有这么做……”溟溟干笑了一下，慢条斯理解释起来，“那些造物里都有一块小星星的灵魂根源，我们便是通过那部分灵魂根源将它们从观察者空间里搬出来的，自然，也可以通过控制那部分灵魂根源，让它带着它们进行直接传送，只不过，这样做的话，不管是传送的精度还是稳定程度都不会特别好，不够安全稳定……”

她顿了一下，换上了苦笑的表情和语气把话说得更清楚一些：“为了防止你们误解我多说一句，‘安全稳定’四个字是对目的地而言，不是对被送过去的造物说的……是生怕它们‘硬着陆’砸在了虚空里，把那片倒霉的虚空连着目的地的一块砸得稀巴烂……万一传送落点里还有其他世界存在，这一下‘硬着陆’砸下去，那个世界可能就报废了……”

“毕竟是一口气跨越很遥远一段距离进行的虚空传送、虚空·模糊·传送，传送的过程中会抽取、释放较大量的能量，为求稳定，还是得搬出来在面前调整比较好。”

金姐姐一头大汗：“……那……那还是安全为妙，无缘无故拆了别人家……不太好。”

溟溟耸耸肩结束了这个话题，随后抬起头继续看天空上，这个“中转站”里堆了一大堆的起源神殿和相应、相配套的造物，刻正在加速处理它们，将它们挨个划分队伍，然后谨慎将它们送往虚空的某个地方。从虚空传送门上传出的气息来判断，这一批起源神殿等都是被送去了下位面，大概是要做第一防线吧。

刻所设想的情况很大很费精力，也不知道要布置多少东西才能达成她所想要的那个结果……囊括整个可观测虚空范围……呃，现在豁免空间·观察者空间里的起源神殿还够用吗？这一百年间倒是没有停止制造，但……谁知道她要布置多少节点。

“好像搬了好多东西出去，当年咱家联盟准备进军别处地方的时候也是这样大包小包一堆东西搬出去。”某听到大动静而屁颠屁颠跑出来看热闹的群众魔魇先生如此说道，“你们该不会也是要攻打什么地方吧？”

“现在就正在攻打呢，霜霜她们在攻打混沌虚空，那边打得热火朝天。”溟溟瞄了这家伙一眼，耸耸肩，“不过，现在刻在布置的东西是用于防守和监测，是往可观测虚空范围内布置的东西，与混沌虚空无关……至少暂时无关。”

“嗷——”魔魇双手环抱故作深沉点点头应了一声，“啥叫可观测虚空范围？还有不可观测一说吗？”

“可观测虚空范围，也可以说是‘现已知、已经被观测到的虚空的范围’。这是一个相对的说法，是根据我们现有的情报进行总结所给出的答案——是这样的意思。”溟溟看到大伙儿都顺势露出好奇的表情，便不厌其烦继续解释，“你们现在都知道了，虚空是概念上‘无限’的大小，也就是说，你永远都看不到整个虚空有多大，你能接触到的、能观测到的，也只有被你自己发现到的那部分大小，就好比坐井观天那样。”

魔魇听完又嗷了一声：“这样说的话，可观测范围就等于是已经被踩点、被记录的地方，没被观测到的，就是被一坨黑色迷雾覆盖的地方，谁也不知道那坨东西后面有什么。”

“呃……”溟溟思量一会，觉得也无需纠正，就点头了，“差不多就是这样。”

“布置……防守……可观测虚空范围……”同样被大动静给惊醒的紫言这时候也在旁听，听了一阵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难道说，这部分可观测虚空范围会遭到对面的攻打？”

“只是以防万一而已，以防万一。”溟溟摆摆手赶紧打消众人的担忧，“说实话就是，现阶段的秩序虚空可能就正在遭受冥界的侵袭，不管是我们可观测的虚空范围，还是未被观测到的虚空范围，那些地方也许都有冥界、深渊死雾的身影。”

嗯，屁的打消担忧，这话说出来一个个都担忧得更严重了。

“此次对秩序虚空进行布置，也有遏制他们行动的想法，这是第一点。”她叹了一声，话都说开了，干脆就一口气说完，“第二点是，霜霜她们现在在进攻混沌虚空，这也就意味着，眼下的秩序虚空属于防御力量减少、防御空缺的阶段，万一对面狗急跳墙冲过来可就不好办了。现在就是考虑到这两种情况而开始大范围布置防御，如果他们真的冲过来，秩序虚空也不至于因为没有布防而被长驱直入。”

“当年，不管是神话时代还是黑暗时代的战斗，也都是布置好了后方的防御才集中注意力与敌人展开全力的战斗——后院失火对在前线冲锋的人来说，算是一件非常劳力伤神的事情，可以的话肯定是要应对好，杜绝这种情况。”

紫言听了一阵，忽然感觉到了熟悉：“好像小星星也说过类似的话。”

“确实说过。”溟溟点点头，既然紫言都提到了，那就干脆拿小星星做例子，“你看现在，小星星因为有事要忙回不来，霜霜她们又去了混沌虚空，如果他们在离开前没有处理好众神界上的事情，而这会儿众神界上忽然出事了，打个比方，比如冥界狗狗祟祟打上了门……又或者说，那群世界级生命全都翻天了什么的……”

元羲还没听完脸色就变绿了：“难顶，那是灭顶之灾。”

“对吧，后院起火，不好玩。”溟溟摊手对大伙儿露出一个“就是这样”的表情，“继续往下说的话，前线在应对秩序与混沌的战斗时，基本没空顾及后方，哪怕后院真的起火，为了稳住当下的情况，那肯定是……继续在前线战斗，而不是马上回过头来支援……没有的，没有精力回头。”

“所以只能尽力安顿好后方的事情，然后一往无前奔赴前方。”

她对着那片被当成中转站的天空看了一阵，想了一些事忽然低头看向……不知道该看向谁。琉璃和雪姐这会儿都不在这里，小紫魂的话又……呃，看她和夜曦以及伏清在那玩闹就晓得这话不该和她说。思索了一阵她就只好看向……紫言，犹豫再三她还是看向这姑娘，不过说出来的话，实际上是说给所有人听的：“短时间里，这世间应该不会有什么巨大变动或者动荡，但过段时间，尤其是等规则反弹结束后，那个时间点、以及那个时间点往后的一段时间里会不会发生什么事情并不好说，如果有个万一的情况，我和刻也许会离开众神界前往虚空中……嗯，去做一些事情。”

大伙儿被这忽如其来的话说得都怔了一下，紫言愣了几秒才回应：“去找小星星么？还是霜霜姐？”

“唔，都不一定，得根据具体情况来判断。”溟溟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