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牵着绳索沿着“洞穴”往“大地深处”降落，是前往幽深黑暗之处寻找真相的探险者——此方暗无天日的漆黑之地里住着一群令人鄙夷的混乱生命，他们的存在与此处的混乱漆黑并无太大差距，这方黑暗的场所，就是他们的领域，是他们的主场……本以为是这样没错。

现在看到那群本该在主场里为所欲为的家伙正和她们一样，小心翼翼“牵着绳索”去往那无光的地带，就忍不住有点想笑出来——因为现在是潜伏状态不得随意出声，她可是玩命掐自己的腰才让自己没笑出来。

“他们深入混沌虚空的法子和我们都差不多嘛。”她憋不住晃了晃小冰雕的手，看远处那几个人正手忙脚乱做着深入混沌虚空上位面前的准备，表情古怪说道。

她说完这句话扭头看向小小意识，问道：“能不能看到混沌虚空深处那股能量反应还能持续多久？”

“弱化情况并非匀速，似乎也不存在其他的规律，给不出答案。”小小意识摇了摇头，脸上勉强摆出了“为难”的表情，“按照此刻的情况粗略判断，它只要不是一口气提速百倍，应该还能再坚持三……不，八分钟；但也有下一秒就立刻消失的可能性，真不好说。”

“哼嗯……”源空双手环抱眯着眼盯着那群冥界人，沉思了一会，甩手拍掉了那些胡思乱想的事物，“那就暂时不想那些情况了，我们就盯着这群家伙，随着他们的步伐深入混沌虚空吧——再怎么说他们也是常住在混沌虚空里，比我们更了解此处的情况，让他们探路，安全。”

“不过……”她瞅了两眼那一堆新布置下去的东西，眯起了眼睛，“咱要不在这附近埋两颗雷吧？有个万一先把他们布置的家伙事给炸了。”

霜霜默然沉思一阵，想着她都已经一路埋雷埋到这边了，那不如索性一路埋下去，于是便点了点头：“那就埋吧，动作小心点，别引起他们的注意了。”

“哎呀，我办事你放心，一会儿就好了，保证他们挨雷的时候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话音落下她就听这丫头一边“嘿嘿嘿嘿”一边把成吨的小·虚空动荡往虚空深层里倒了进去……对，成吨，她一口气在这个靠近冥界节点的地儿埋了成吨的雷——要命，一颗小·虚空动荡造物能摧毁巅峰七转及以下的力量，这么一大堆抡过去……她想到了当年在文姐姐和铸星姐姐牢笼里的那个混沌概念体，那个强攻型混沌概念体就是被小星星抄着不知道多少量级的小·虚空动荡连着虚空和源初一块给扬了……现在看这里的情况，就算不是情景复刻也绝对是致敬。

在源空埋雷埋到一半的时候，那一支冥界的小队忽然整装待发往前方快速前进，她也赶紧拽了源空一把，等她埋了最后一颗雷就赶紧跟上了前面那群人的脚步。

她们尾随着冥界那支小队往前方深入，没一会儿就跨过了一个界限进入了混沌虚空上位面，和之前进入中位面时的情况一样，她们能感觉到来自混沌虚空的压力骤然变大了许多，自身的各方面的状态稍稍下滑了一些，好像是遭到了些许压制。她们以为这是来自秩序的生命独有的情况、被混沌压制，但没想到，当她们打量面前那一支小队时，却是从他们身上感应到了同等程度的压制等情况。

换言之，他们这群志愿加入混沌虚空的家伙，反过来被混沌虚空的力量糊了一脸……妈的这怎么听怎么好笑啊；但是转念一想，遥想当年她们加入起源一系，也被起源一系的力量撵得上蹿下跳，尤其是小星星，隔三差五要被起源的力量串起来折腾，那简直就……就……突然就笑不起来了。

原来，都是半斤八两呗？——也是，就像当年常说的一样，秩序的生命在面对与起源有关的事物时，大多数都是在面对“祸”而非面对着什么天降福泽……那玩意儿对承受不住的生命来说，只能是一场灾祸。

起源的情况是如此，混沌这边，过于厚重的混沌能量，也一样能影响到这群并没有彻彻底底转变为混沌秩序的家伙。

在她们进入上位面的时候，那股自深处席卷而来的与混沌有关的气息忽然间就停止了活动，只剩下能量余波还在虚空中勉强扩散，但照此情形来看，这部分能量余波估计也是留存不了多久了。

“能量扩散的情况结束得比我所想还要快。”小小意识感觉到情况的瞬间就开口把情况说了出来，“如我所料这是毫无规律无法预料的事情，那根本就是随便变化的某种事物。”

霜霜回想刚刚的情况，沉思一会提道：“假设，刚刚的能量扩散现象其实是能量爆发的话……这样想会不会更好解释一些？”

小小意识一怔：“但，要扩散到那么大的范围，能从上位面深处影响到下位面边缘，这里横跨的‘距离’可……”

“按照正常情况肯定算不来，”霜霜打断了小丫头的话，继续说道，“但如果是特殊情况，比如，就如刚刚所说，是与混沌概念体有关的事物——假设刚刚的能量爆发是某个事物与混沌概念体遗留的事物一同引发的……这个条件应该足够充分。”

“当年小星星借助源初的力量可也引起过规模非常庞大的变动，各方面力量还在小星星之上的混沌概念体……的东西，做到这种程度应该……唔，应该可以？”

小小意识稍加沉思，将刚刚观察到的情况塞在脑子里重新比对、重新思考：“若是将其认定为能量爆发引起的动静，而非某种‘能量现象’的话……条件适合的时候倒确实能引起刚刚那种程度的动静——从概念层上引起的能量爆发，又或者，干脆就是一次强·概念级力量引起的冲击——如此一来也能解释为何能量扩散忽然就停下了：那是能量爆发、能量冲击停止了。”

然后，问题暂时得以解答的时候又进一步更新了：那地儿发生了什么事，居然引起了如此强度的能量爆发和能量冲击？

这个新问题……唔，光是想一想问题本身就让人不寒而栗，总感觉不是什么好事。

“好像是这边，我似乎见到崔将留下的痕迹了。”

在她们胡思乱想的时候，忽然听到前方那支小队队长的声音，赶紧转过注意力看去，他们这时候扎堆聚在一起围绕着一块被“黑雾”所覆盖的区域——那块“黑雾”算是她们潜入混沌虚空里见到的第一个东西，外貌是一团黏稠的黑雾，实则是一团混乱失序的混沌能量，大小是个不太规则的椭球体，平均直径差不多是二十米。

那个队长绕着面前的“黑雾”转了一会，像是下定决心一样深吸一口气憋着，随后立刻抬起右手一手掏进了内部，搅和了两下赶紧把手收回来，还顺带从里面抓出来一把……一个……东西……唔，长得像是一把伞的骨架，看着是正处在打开的支撑状态，不过已经快断裂了，顶上那一片杆杆，有几条已经垂下来随便晃着了。

“好像是从某个大块的造物上拆下来的东西……唔……拆么？大概是‘撞毁’或者是怎样被消耗了，比如某种一次性零件。”小小意识打量着那个像是伞一样的东西，一边看一边说道。

“看来他们在混沌虚空深处做过什么事情。”源空小声嘀咕。

“呃，你们认得这个东西吗？”小队队长捣鼓着那个伞一样的骨架，茫然的表情中透着几分奇怪：这上面确实有崔将的气息，但，他不知道是不是崔将带来的东西。

“好像是原本用于和我们联系的节点……”有个队员摸着下巴打量那把伞·骨架，看了一阵后哦了一声恍然道，“哦，没错，是用于和我们联系的节点，是装在那个造物平台顶上的东西。像是一把大型的遮阳伞一样的构造，埃兰将军还吐槽过这个东西呢。”

他说完张开双臂比划：“我记着这玩意儿得有那么大才对，看这东西现在的样子，它应该是完全损毁了，构造里剩余的混沌能量勉强让它的模样保持完整，即便触碰到天然的混沌能量也不会进一步被损坏。”

“看来这就是我们和崔将失去联系的原因了。”队长沉吟一阵，点点头将其扔掉，“在这里重新布置一座传讯用平台，然后再慢慢往前搜寻吧——它应该是从深处被抛飞出来的，坠入到这团混沌云雾里就失去了移动的力量停留在此，也就是说，更深处可能发生了某种事情……唔，刚刚的能量动静，也许是这件事的延续？”

“谁知道呢，赶紧做好准备继续往前吧，万一崔将那边出什么事了我们还能赶过去帮忙。”

“也是，那就不要‘慢’了，赶紧吧。”

那个传讯用的造物平台，或者说，冥界人现在用的造物平台，好像是一系列的东西，它的基础部分就是一个灰白色的、厚实的、圆饼模样的……呃就是一个“铁饼”，朴实无华。它内部的构造规则带有很多“接口”，可以将很多东西拼接上去，就是一个基座。

“这么些年过去，冥界也捯饬出了自己专用的东西啊。”源空对着那座平台看了一阵略有点感慨，“虽然这玩意儿多少也有点起源的影子在里面——从起源那边摸索到经验，然后自己在外头整活，反过来再把起源给拆了……想想也是怪讽刺的。”

“都已经讽刺了一百多个纪元了。”霜霜叹了一声摇摇头，关于这个说到腻的话题，实在没有再多说几次的兴趣，于是转过了注意力，“说起来，我刚刚好像感应到了起源能量的反应……”

源空听了这话表情一僵，下意识就掏出了小·虚空动荡造物：“你莫要吓我，我现在的状态受不得惊吓，你吓我我会飞出去的，飞出去指不定就把手里的东西给扔下去炸了。”

霜霜偏头看着源空，瞧见她处在随时都会过激的状态，略有点哭笑不得摇了摇头：“骗你干嘛，确实是感觉到了起源能量的动静，而且……就在前方的深处，沿着这个方向再往前走一段路应该就能看见了。”

源空咽了口唾沫一脸苍白，心里头已经把“交代”这俩字给念了好几次了：在混沌虚空深处感觉到起源能量反应，就和在秩序虚空深处感觉到混沌能量反应一样，都是天方夜谭的要命级事件——后者意味着混沌打上门来了，快要集体凉凉跪唱征服了，至于前者……是个什么情况……不清楚，但，其实有猜测的方向。

以前听说过起源天神们的情报，听他们所说，被击杀的混沌概念体是被放逐回了混沌虚空的源初之地里，并施加了封印……对，“封印”，也许小冰雕感觉到的起源能量就是混沌概念体的封印，除此之外她也想不到其他的可能性了——难不成是一百多个纪元前，起源天神们进攻混沌虚空时留在混沌虚空里的东西？感觉这个猜测的可能性更加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