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此处也许存在着诸多“与世隔绝”的生命……也许——虚空各世界间的联系，随着生命层级不断往下压而被切断，就像是被切断了桥梁，岛屿之间就断绝了来往……话就到此就行了，就不延伸了，在意细节的都是笨蛋。

也是因为世界之间的联系被切断，虚空各世界就没了确认自家邻居的法子，一辈子待在一个孤岛里，从此只能准确确认到自己家里的人，外世界的人都是传说中的事物——就像是住在大孤岛中的小孤岛上，岛与海混合，被圈在一个“狭窄”的地方，永无往外看看的机会。

她想说的是，已经没办法确认此处虚空地域是不是曾有人活着——从黑暗时代流传下来的虚空地域吗？这只是一种猜测而已，她们现在还没有收集到任何证据，只不过是觉得，把“第三类秩序”养到这么“大规模”是一件非常不可思议的事情，概率极低，所以，她们把出现在三个时代里的如此规模的“第三类秩序”都放在一起看了，姑且从概率上认为它们是同一个东西，是从黑暗时代流传下来的那个虚空地域，从未消亡……

总不能是这虚空太过倒霉而连着生成了三坨“第三类秩序·虚空地域”吧？那不就约等于一个普通人来了三场绝症，这简直……要命，是真要命——虚空还能炸了自己表示完事，普通人就……呃，虽说炸了也能完事，但是……算了不说这个了。

也许是记录世界、记录虚空地域已经成了习惯的一部分，在得知此处可能曾存在生命却又悄无声息消逝之后，她有些于心不忍，忍不住想要再挣扎一下，想再从什么地方掏出点能称得上是“价值”或是“延续”的东西……不过此方虚空地域的探查早已经结束了，没什么值得一提的东西。

说起来，探查时间的印记之类的……啊，刚刚尝试完毕，那也是做不到的事情——她们现在已经没办法再探查这个虚空地域的情况了，属于这方虚空地域的规则概念层，已经被浪潮给“摧毁”、“清零”，附着于此的一切信息都已经完蛋了，渣都没剩下来，不管这里曾经存在什么、不管发生过什么，那都已经成了永远的过去式，哪怕是依附于此虚空的第三类秩序，再过不久也会……

到最后，什么都不会剩下来。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就感慨多了一阵：虚空啊，本就如此，她也早就习惯了——虚空平等地诞生出无数生命，又平等地赋予所有人平静的死亡，意义……当然，这里不会谈论这些复杂、无用、只会徒增烦恼的东西，只是顺嘴一提而已。

“有关‘源头’的情报已经收集得差不多了。”

她正出神发呆的时候，一旁的小小意识就发出了任务完成的提示声音，对她和在旁边溜达的霜霜说道：“我们回去吧，再待在此处也不会有什么特别的帮助。现在的时间还算早，回去救火可能还来得及。”

“……你就别提那事儿了，才刚忘记。”源空翻了个白眼，听到这话也放下了对此方虚空地域的观测，随后便拉着她俩，准备一口气传送出去：这个地方不宜打开传送门，那会把这边的东西也给送到目的地去。

正要离开的时候，她的动作忽然一顿，好像回想起了什么而愣住了，不由得转头看向小冰雕她们：“要不要在这里留下一座起源神殿什么的进行监视？”

小小意识稍加思索了一阵，朝着霜霜说道：“我这里应该用不上，不知道起源那边需不需要布置什么。”

“我已经把起源神殿布置下去了哦。”霜霜用一种万事俱备的语气笑着说道，“在来到这里后不久，我就在稍远一些的虚空深处放置了一座起源神殿，那个位置可以一口气俯瞰整个虚空地域，有个风吹草动都能感应到————有备无患嘛。”

“不愧是你，很充足的准备。”小小意识耸耸肩很淡定回应了一句，“那我们，撤了？”

源空咧咧嘴：“走吧走吧，有什么事儿就让起源神殿报告吧——对了小冰雕，把起源神殿的信息获取范围等调大一些吧，毕竟是这方面的事情。”

“哦，等等……好了，已经处理好了，这下可以走了。”

在她们仨人离去后，此处的虚空地域便恢复了一片漆黑的模样，从稍远处看去，就像是一个被黑色的不明“迷雾团”所覆盖的区域，像是内嵌着一个黑洞，只要一头撞进“迷雾团”里就会被它给拽过去蹂躏。

距离此处稍远一些的地方，虚空忽然像是掀开了一层黑色幕布一样翻开了一层，紧接着，有俩青年的身影从中浮现，他俩对视了一会，皆是一头大汗松了一口气。

“谢天谢地，没让冰霜的传承者发现我们。”

“神出鬼没，吓我一跳，幸好躲得快……幸好有封锁圈在警示，我们没有靠得太近，不然这会儿恐怕已经被冻成冰块打包送回冥界了……当然也有可能是原地被当成冰渣给扬了。”

“呵呵……呵呵……幸好刚刚那一瞬间反应够快……”

“‘源头’所在的虚空地域已经布下了起源神殿，此方虚空地域正处在被监视的状态，应该不宜再行窥探之事了……把情报上报回去吧。”

“了解……不过，除了这部分信息，我们还摸到了其他情报吗？来点儿有用的？”

“没有……唔不对，该说，得知他们在此处布防就已经是非常重要的信息了，我们就心满意足宣布完成任务吧……嘶，我们现在得赶紧走，免得她们杀个回马枪。现在只要稍有不慎让起源神殿把我们揪出来，一会儿就会有一座冰山往我们脸上砸下来。”

“呃……好……好吧，快走。”

俩人跟逃命似的往后退出去很远，等离开秩序·起源的封锁圈很远一段距离了才拉开传送门，急急忙忙钻进去离开了此处地域。

另一边，冥界，山巅广场旁原本用于摆设的建筑内。

这座五六米见方的小房子原本只是用作摆设，让这片广场看上去不至于太过空旷，现在，他在此稍稍布置了一些简洁的用品算是在此定居，就省得每天在两个地方传送来传送去——传送的次数多了也费劲，干脆就在这里住下，反正处理各方面信息的事情在哪里做都一样。

“埃兰将军，您有最新的信息，请注意查收……是有关‘源头’的信息。”

他正整理着今日份量的信息时，灵魂里忽然响起了一道声音，让他唰一下从桌前站起来，将注意力全都丢在了公共灵魂空间里，赶紧找到了那部分新消息，一目三行迅速却又不失仔细地扫视了一圈，稍稍沉默了一阵才开口回应：“能活着回来已经是恰到好处的幸运了，其他方面的事情……那些就没办法多想了。我看看……回来休整后，你们就带队去混沌虚空那边吧，那边受到规则反弹的影响比较大，现在需要不少人手帮忙。”

“得令——我们去到混沌虚空报到再休整吧，就不回冥界了。”

“唔，也行，随你们。”

安排下这件事，埃兰又看了看新的行程变化，看了一阵后忍不住露出了放松的表情：安排了好多年，总算是把卢将挂彩后的空缺给补上了——其实是因为秩序虚空里方方面面的计划受阻，只能不断调离人员，离开的这部分人，从优先级上来说就是补上了卢将的任务空缺。

“如此一来，秩序虚空的计划和任务，优先级就全都被迫下调了……可目前混沌虚空又未迎来最重要的时刻，现在就把力量安排到混沌虚空那边……有点操之过急……但，也别无选择了。”

前后左右的路都被堵着，因为气急败坏而冲过去和众神界、观察者开战也是极度不理智的事情，搞不好他们就和卢将一样都挂上去了。

判断了好一阵子，他气馁地坐回了椅子前，把手里的东西随手扔到桌上，结果因为撞到桌上的一堆东西而“哗啦”一声让文件堆全倒了，散落的散落、掉落在地的掉落在地，看得他满脸都是麻木。

他没好气长叹一声，坐下来收拾乱糟糟的桌面：“接下来的日子只能游手好闲等待了吗？真是罪过。”

距离大环境规则反弹结束还有一小段时间……结束后，在虚空里的活动倒是能放开手脚了，但，也只能小心点在不触及起源的地方放开手脚，但也不能啥都不管不顾，动静太大了也不太好，毕竟，这种“限制解除”一样的事儿，对他们双方都是一样的，他们这边如果惹出了太大的动静，说不定会招来起源的注视，到时候可就……呃了。

预定好的事情在时刻到来的时候不能按照预定的情况发展……倒也是料想中的事情。

把现在的事情来来去去划分了一遍，然后推翻重新划分、重新计划、重新安排，察看了一圈后紧接着再次推翻，再次重新制定……来来去去许久，他再次气馁地把手里的东西甩在桌上停止了思考。

“罢了，也不是一次两次的情况了……看来只能进入漫长又焦虑的等待阶段了啊……”

“混沌虚空……希望那边的活动……提高的速度能影响到……瞎想。”

…………

虚空……外部的活动在某一时刻突然变得非常剧烈，这点，是通过规则概念层所探查出来的情况，星空中的群星，似乎也因此而颤抖着，闪烁的光芒中透露出些许不安的感觉。恐怕现在，就是星的映像说的那件事发生的时候，但，情况有些出乎她的意料，她的摇篮世界，并没有因此而迎来各种剧烈的活动现象，没有山崩地裂等现象，群星的变化从实际上来说也只是加快了闪烁的速度，就好像地震时的灯火一样，忽然闪烁、扑扇，却并不会熄灭。

没有大规模的变化出现，自然就没有引起恐慌或别的情况，即是说，眼下的世界依旧一派安宁——预料中的各项情况都没有发生，虽然这样让他们做出的预防看起来有点白费劲，但，能平安无事度过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预防的事情能不发生最好不发生；但现在也还不能笃定什么都不会发生，毕竟，规则概念层还在不断提醒她，外部的某种活动带来的压力还存在着呢，一切，似乎还没到结束的时候。就是不知道，外头的那件事到底要持续多久才会停止。

总而言之，近期还是继续保持着戒备、准备应付各种麻烦事的状态会比较好——眼下，能感觉到这种轻微“震动”的还只有她，但难保后面这种动静会不会扩散开。规则概念层里，星留下的防御等似乎都处在没有触发的状态，也许是这种程度的动静还无需它们出面活动吧。

只看这个阶段现在的模样，她并没有感觉到危险的存在，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大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