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源与混沌的那些事情，都是虚空中最麻烦、最让人头痛的事情，即便她们本身就是起源一系的人也深有同感……唔，也许该说，正因为她们是起源一系的人，所以才能给出这么肯定的答案——这事情正常人还是不要去了解的比较好，现在深入了解了这些事儿的人，就没几个是正常人……嗯，没几个，起源一系从上到下，从燧风他们到小星星，就没几个正常的……当然，也包括她们自己。

事到如今她还是会觉得，随着小星星一同踏入起源的道路，是她此生做过的最疯狂的举动没有之一，如果……嗯，如果能回到以前……回到以前其实也没什么能改变的，她反反复复回顾过自己的这一辈子，早已经得出了答案：这是对她而言最好的、也最完美的选择了，不会有更理想更完美的选择——基于现实而言是如此没错，如果不谈现实……那，那也没什么可以谈的。

提个其他的“如果”吧，如果小星星没有加入起源一系，然后还把她解救了出来，那她和他们，确实可以度过完美的一生……可哪有这种如果呢，起源的因果，早就落在了小星星的头上，这个大根源的因果是没办法抹除的既定之事实，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都是这样。

那如果当年她不和小星星一起走……那就没有以后了，她的一生就在自己铸造的冰牢里，以及自己提起的游戏中消磨结束，等到“未来”降临，被冥界、被深渊死雾推平；另一个如果，比如醒来后就走掉……那她也不是这么没心没肺忘恩负义的人，做不出这种选择。而且起初的时候，她也只是对小星星稍有些好感……也许还稍有些依赖而已，并没想过会逐渐逐渐就……唔，也许从跟着他走、在他灵魂里躺了那么多年开始，有些事情就已经定下了吧……她自己定下的。

好在，这个笨蛋“源初”还给了她一个机会。

在虚空里穿行的无聊时刻稍稍回想了一下生命历程上的点滴，蓦然回首，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没想到记忆还没有模糊——她也是因为小星星不在身边而感觉到些许空洞与无聊吧，所以才想起了那遥远以前的事情。

差不多要到目的地了，提前回神吧。

“下位面的状况，感觉要糟糕很多。”小小意识在虚空传送门的通道里四处眺望，现在已经来到了下位面的位置，随意往四周的虚空看一眼，都能感觉到非常糟糕的状态，“可能是因为比较靠近混沌虚空的缘故，受混沌潮汐影响比较厉害？”

“理论是这样，至于真实的情况，我们现在也不是特别清楚。”源空耸耸肩，“虚空仍有部分活动情况、活动规律不在已知范围内，哪怕是有了强·概念级力量我们也没能完全观测清楚。再加上，虚空一直在变化，如果不能一口气在短时间里得出答案，那多半就是没办法摸清楚有关‘虚空活动’的答案。”

“我对虚空的观测多依赖于本世界的规则概念层，直接观测虚空的规则概念层又是另一种情况……”小小意识继续观察、继续说着，“现在其实是有史以来离家最远的一次，也是第一次用另一种视角去看当下的虚空……还挺有意思，值得记录。”

“能看出什么新鲜玩意吗？”源空挠着头好奇问道：她倒是不清楚世界意识的视角会有什么变化，只能直接问。

“没，入目之处都是被混沌潮汐所覆盖的‘泥泞’，一片无边际的模糊黑影，愁云惨淡——这些东西你们观察不到？”

“直接看就看不到，换个视角倒是能观察到混沌潮汐留下的痕迹。”源空摇摇头，“我们的主要视角和你的不一样嘛，正常情况下观察的侧重点肯定也不一样——话说还有多远？”

“马上就到了。”小小意识往前方看了一阵，忽然停止了前进的动作，朝前方抬手挥了一下，在通道上凿开一个窟窿，“传送稍有偏差，我们从这里结束传送便到了目的地。”

超远距离虚空传送的通病就是：越远偏得越离谱，不过该去到哪里还是哪里，不存在传送去下位面而偏到中位面的事情。

结束传送状态来到虚空中，此刻她们所在的位置非常接近下位面与混沌虚空的交界线，站在这个位置往混沌虚空那边看一眼，已经能让视线往里深入了。

“哇……那边是怎么回事？”源空瞪直了双眼对混沌虚空远眺，“混沌虚空那边……乌烟瘴气……不是，根本就是泥石流、一摊泥泞啊……”她揉了揉眼睛收回了在眼睛里转悠的规则与概念的力量，只用正常的视线看向混沌虚空，“正常视线倒是正常得很……唔不，也没有正常到哪里去，看一眼就觉得不大对劲……不过那边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知道，没来过这里，没留意过混沌虚空的情况。”小小意识摊手摇头，“你们都不知道的事情，我更不可能知道。”

霜霜尝试用起源能量等看向混沌虚空的方向，视线……就像源空说的那样，像是在深入泥泞、泥潭，视线是“钻”进了泥潭内部，看着泥泞“发出”奇奇怪怪的声音被挤开，然后钻进去……越是深入，感觉就越……不妥，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会不会在泥泞的深处看到什么。

直觉告诉她最好别深入混沌虚空……她在直觉刚冒出来之后就打消了自己继续深入的做法，收回了视线——虽然没有感觉到任何奇怪的事情但还是莫名地松了一口气。

“还是别太靠近混沌虚空比较好。”她对源空俩人提醒，“那边好像正在经历什么无法言说的事情，不可深究、不可窥探。不过，散发出来的那股气息也有可能是只针对我们这类高位生命。”

“你是想说，混沌虚空……唔不，混沌概念体把混沌虚空封锁起来了？而且这层封锁只面向高位生命？”源空听着这话就觉得不对劲，使劲摇头，“不不不，绝对是其他的情况……比如，冥界和‘它们’——都鬼鬼祟祟溜出来搞事情了，肯定还能搞更多的事情。”

“倒也是一种可能性……”霜霜轻点头应了一声，“不过现在不是思量此事的好时机，还是先回到正题上吧，有关起源与混沌的事情，尽管只是猜测也能说个没完没了停不下来。”

“哦，你们继续说也行的，我就在这里看一阵就好。”小小意识听到这话知道差不多要把话题转到她身上来了，便提前向霜霜她们吱了一声。

霜霜和源空看她一个人在那认真地观察看着什么……在那用小胳膊卖力勾画能量纹路……看她卖力的样子，不知为何心里忽然冒出了“明明是同一个小组出来执行任务却只有一个人在干活”的想法，就像是“老前辈无耻欺压新人”一样。

“咳咳……”源空干咳一声散去了这无稽之谈一样的想法，凑过去将手搭在小小意识的脑袋上，“说来，你来这里是要验证什么？”

“下位面的目标点——仅仅是这个而已哦。”小小意识干脆快速回答，“此前让你们去的都是中上位面，缺失了下位面的情报，这就挑了一个地方，然后，既然此处靠近混沌虚空，就顺带往那边看一眼，看看那里的情况，只是没想到初见就如此糟糕。”

“你对混沌虚空有兴趣？”

“如刚刚所说，只是附带的兴趣而已，毕竟从我诞生开始就被铭刻上对混沌的敌意，在我的思绪中，它、它们、那边，就是一个天生的敌人，总会感到些许好奇——此前的好奇已经在他们登场的时候得到了满足，接下来，就打算看看混沌的大本营，混沌虚空的情况，仅此而已。”

“只是，看现在的情况，似乎不要接触混沌虚空会比较好。”

源空听完沉默了一会，偏头看向了混沌虚空：“说起来，以往和现在，我们都没怎么理会过混沌虚空的事情，那边……似乎一直铺着一层无法看透的迷雾。”

“在接触起源一系之前，没有深入了解混沌虚空的机会；在接触到起源一系之后，因为知道得过多，就没有了去了解的动力，或者说，暂时不敢去了解。”霜霜随意说出了此间事的真相，“其实我们对混沌虚空有一些了解、有一部分情报，也算是混沌虚空里一个……说不上是重要还是无足轻重的情报——有关混沌虚空里的生命。”

“秩序虚空里最重要的就是秩序的生命，混沌虚空则与此不同，那边……最重要的是混沌概念体，所以，得知有关混沌虚空的生命的情报，应该派不上什么用场。”

“混沌虚空……与秩序虚空的历程同等，过去那么些年混沌虚空都没有什么变化，如今估计也难有变化。”

“秩序虚空的改变源自尊神们的想法。”霜霜在这时候接上话，“那，混沌虚空的状况，应该也是顺应混沌概念体的想法才对……我觉得它们不会有什么想法。”

“那一群老墨水团能有什么想法嘛？”源空满脸无语翻白眼摊手，“我对它们的印象就只剩下它们对着大笨蛋在那转圈，在那‘嘿嘿嘿嘿’、‘有点意思’，在那叨叨叨叨的……吵死人了，每次和它们打仗都要听它们在那唠叨个没完……不唠叨的更可怕，上来就把大笨蛋给打飞了。”

“呃……”霜霜干笑：混沌概念体和起源天神，在她们这里是完全没了形象。

在她俩念叨着混沌虚空和混沌概念体的时候，小小意识已经自行完成了此次出来的任务，她转头看向表情奇怪交流中的俩人，小声道：“我这边的事情已经处理好了，接下来，进入正题？”

源空突然被打断思绪而脑子一蒙：“咱出来是要干啥来着？”

小小意识：“……寻找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碎片啊……现在我也来了下位面，除了亲眼看看刚刚所说那两件事之外，还得再看看你们说的那团‘阴影’。”

“那个啊，很快的。”源空摆了摆手不是特别在意这事——主要是心态已经麻了，折腾来折腾去整了一年，毛情况都没发生，让她逐渐麻了——她抬手就拉着霜霜和小小意识对着最近的一个世界光团钻了进去，随后用最快速度把这个世界光团的规则概念层用自己的力量包裹了起来，做完这一步她们才刚在星空里落脚，“妥了，你去规则概念层里找就是，光秃秃的大脑门上标记的那一团玩意儿就是‘阴影’，从这个位置一进去就能见到。”

看源空这轻车熟路到已经完全没了感觉的样子，小小意识也是稍感无语和无奈。她顺着前者指点的地方让意识钻进规则概念层里，一进去就……就愣了一下。

规则概念层就是一片被黑色的背景所覆盖的特殊空间，里面有部分东西是常规显化、显现在眼前的，即是规则锁链等，不过显化在表面的东西通常不是特别重要，即是，不是维持本体存在的成分，那些非常重要的东西，其实都埋在规则概念层深处，一般情况下无法窥见，需要用特殊的方法才能让其显化出来。哪怕她是世界意识，视角独特，其实也没独特到哪里去，都和上述情况差不了很远。

现在所见到的规则概念层，这片黑色背景，约莫就是中间的位置，前方一定距离，那里有一团……迷之突起的区域，就像平地上鼓起的小山包一样。它的四周空间并无什么异样，唯独它本身、它的表面，就……像是用某种不明的丝线编织成了蛛网的模样，一层叠一层、不同样子的蛛网覆盖在那里，成了一团……就是……就像是石砖只有某一面的中心长满了青苔一样，格外突出、显眼，想让你注意不到都不行——就像是背景板脏了一样，或是放在野外的画板被什么植物给寄生了。

那团“阴影”非常“大”——指，在规则概念层里占据的规则概念分量不小——不过它的存在却不会对规则概念层的活动造成影响，就……就像是一颗无用的石头，揣在身上除了给自己负重外就不会有什么影响，而这种程度的负重对规则概念层来说，是可以忽视的情况。换言之，就是毫无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