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啊，也是好久没有听过这样的称呼了，现在忽然听到也怪怀念的——这个世界曾经存在过微弱的、极其微弱的信仰，整体的情况比较接近那种原始信仰，其实际意义么……唔，就好像总有人喜欢对着星空、山河湖川许愿一样，比较抽象，没有特别具体的指向。

数十万年的历程眨眼而过，已经足够把沧海桑田来回倒腾好些次了，这期间会有亿万种变化、亿万种可能性，就算真的诞生了某种信仰也是不足为奇的事儿；但是，从他们所说的内容来看，那事儿好像和他所想的不太一样，那似乎不是诞生于信仰的事物，也不是信仰的源头。

曾存在过的，被定义为“神明”的概念模糊之物，似乎纯源于人们的幻想，似乎是那种，与天地万物、规则等都没有实际联系的幻想之物——搁在真的存在信仰的世界里，也许会被定义为什么伪神、外神，在它具现化并转正之前，估计会被排斥在小圈子外被狠狠地欺负。

不是原始的信仰，也不是将信仰、精神寄托于某种存在、曾存在的事物，反而是……呃，根据“传说”幻想出来的事物？唔，这里有个地方比较奇怪：这事儿总得有个开端，这个“幻想开端”，是谁给折腾出来的？总不能是恰到好处的某一时刻，所有人沉浸在集体意识里然后同时回想着同一个“传说”，紧接着凭空蹦了个“啥”出来……那这个……这个就……他忽然就想到了洛缨，想到了她那样的“思念型生命体”。不过鉴于这个世界里没有任何人有能力让那个可能存在的“思念型生命体”具现化出来，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世界存在着诸多传说，总不能真的和他刚说的……唔嗯？啊，他好像想错了一件事儿：也没说就只能存在一位“神明”啊。反正都是根据“传说”幻想而来，鬼畜点说不定能幻想出几百几千个……批量生产——行吧，难怪殇说，近些年都不兴说这玩意儿了……批量生产把这个“话题”玩倦了就不玩了。

不过还是有一个问题，因为他们的谈话里提到了一个“神明坠落之物”，现在大概正要过去对它做什么——那大概率是一个实际存在于现界空间内的东西，而非某种象征性、概念性的模糊之物。

那是一个实际存在的事物，既然如此，理应与“幻想”的情况相悖——这也是他刚刚打消了“思念型生命体”这个念头的原因。

那后面情况……多少就有点复杂了，既然是实际存在的某种事物，那这个“神明”的身份就有点……有点奇怪和不可思议了。

信息的来源是殇和那个名为林戚的人，现在仔细分析一下，他觉得他俩说的不是同一码事——殇表示，所谓的“神明”不过是根据“传说”被臆想出来的东西，不是真的；林戚觉得，也许曾真的存在过可以称得上是“神明”的生命。

如果把这俩的念头合并一下……呃，那啥，总不能真的是“想着想着就倒腾出了一个真家伙”吧？——咱都是闹着玩的，就你当真了……什么的？

那玩意儿不可能是“思念型生命体”，可能是某种与“幻想”有关的……奇妙生命……历史上有见过类似的存在，不过数量稀少。

如果事儿真的是这样，那这个走向可就变得怪起来了……

不过思来想去，他还是觉得，只是某种神秘程度较大的生命被误当成了“神明”而已……先想办法验证一下。

“有关他们说的‘神明’，”他丢掉那部分乱想的思绪，转过头看向面露若有所思神情的俩姑娘，“你们知道些什么吗？还有那个什么‘神明坠落之物’。”

“那是很久以前，在某一时期内发生的事情了。”磐岩很快就给出了回应，“大概距今三四十万年前的时候，那段时期的四大地域内频频有称得上是‘传说’的事情被发现，是对应那时候而言就已经是‘传说’的事物。”

“这里可以换个角度去说，把当时所谓的‘传说’事件，看做是五六十万年前留下来的诸多遗迹、遗址，然后，因为世事变化巨大，五六十万年前的事，在三四十万年前的人看来并不是特别好理解，见到它们的人，会感叹它们的神奇与不同，然后赋予它们诸多的意义与定义，这部分话语，传着传着、说着说着，最后便成了‘传说遗留之事’。”

“也就是说……”潇风哦了一声，“所谓的‘神明’，指的其实是从‘传说’里衍生出来的幻想事物，而‘神明坠落之物’，指的是昔年留下的遗迹、遗物等。”

“差不多就是这样。我在那段时期，也确实听到了四大地域的生命讨论过疑似‘神明’的存在，却未见任何与其有关的踪迹。”女孩轻点头予以肯定，“至少，在过去那五六十万年间，我没有听说过、也没有亲眼见证过出现了什么堪比‘神明’的生命。过去的十几万年我寸步不离守在磐岩峰上，但，这段时期并没有就此而变得消息闭塞，那些年我用‘大地共鸣’知晓的事情里，有关‘神明’的消息，只有非常非常少的一部分，就像是已经没有人再追寻那些虚无缥缈的事物了。”

云诺星沉默思索了一会：“五六十万年前的事物的风格，与三四十万年前的事物的风格，其差距会让后代的人认为那是崭新、未知的事物吗？”

“确实如此。”女孩应了一声，继续说起以前的事情，“那个时候，元素之力还算活跃，能用它们做的事有很多，不管是当时的建筑结构，还是当时的战斗方式都有大量元素之力参与，所造之物与现在有极大的差别。”

然后，那些曾经存在的事物，就在二十万年的时间里慢慢被取代、替换了，曾经的事物被后来者、被时间一点点抹除，直到往昔化作尘埃，消散。运气好、保存得好没有被抹消的那部分事物，被找到后就会被当成“传说”、“神迹”等。

“那现在还有那些东西留下来吗？”云诺星想着想着问了一句。

女孩沉默了一会，思索了好几分钟才回答：“大概，已经没有了。我所知道的最后一个遗迹，在二十万年前完全崩塌、融化，变成尘埃回归于天地。唔，不过，也许还有一些遗物被保存了下来，也许。”

嘛，忽然冒出来的一件奇怪的事儿，其本身就带有极大程度的迷惑性，这事儿暂时以小磐的话语与认知为基准去判断会比较好，至于具体答案、具体情况什么的，还得进一步分析清楚那到底是一件什么事儿才能判断得出来。

“总之……”云诺星抬手指着北方，感应追着千玄他们离开的方向不断延伸出去，“我们先跟过去看看吧。这事儿听上去还挺有趣的，可不能放跑了。”

黑色的大车车贴着地面飞驰而过，那个长差不多十六米，高七米左右的玩意儿，块头巨大，像是贴着地快速爬行的某种庞然大物，而且这个车车，竟然是有车轱辘的，是用能量铸造的车轱辘，平行于地面安置。这辆大块头车车是悬浮着飘过去的，离地大概半米高，至于它所使用的的能量……呃，好像是混合型的，元素能量、纯能量、扭曲能量，来者不拒——真不挑食——它的内部有一个供能的核心，除此之外还会吸收外部的能量，二重供能，不愁不够能量。

唯一的缺点就是，这个大块头看上去不大灵活——相对而言——赶赶路兜兜风还好说，搁在战场上，不管是杵在那还是快速移动，都是一个大号靶子。之前在磐岩山里就被那些鬼魂守卫们一锤子给砸成了废铁，周围几辆车车都一块炸了。

他们仨在跨过了“正常人安全范围”界限的天空上快速移动，目光与感应始终锁定着黑暗里快速移动的那颗“萤火虫”，看它偏离正常的路线，一头扎进荒野、山地、树林间，甚至走在林间都不带减速，一鼓作气连着树一块给撞平了，被铲掉的大堆植物释放出来成吨的污染能量，聚成一团黑色的云雾落在它经过的路线上，就像是洒下了一片超标的尾气……

他的目光在黑暗里四处晃悠，用上能量视野，再把遮住视线的污染能量扔一边去，这片地域的全貌便清晰倒映在他的眼中……嗯，就是大片的山脉与山地，深谷很少见，是岩脊标准的地形。

黑暗中能看到很多地方都有萤火虫般的光芒在快速移动，他们都在朝着最近的、如节点般的光芒急速靠近。如果忽略掉光芒里的内容，又会感觉，那些光点是节点与节点之间不断奔走的能量——这方地域的道路建设，只从覆盖率来说要比主地域高，黑暗中存在着诸多的灯塔，连绵的灯光照亮了一条条斗折蛇行的大道。不过即便如此，还是有人喜欢拐进荒野与山林间抄小路，有时候走着走着……人就没了。

荒海的人，正在逐渐靠近此方地域最原始的那块地域——这块地域的形状比较像一个半圆和一个不规则的三角形拼在一块的模样，左上角那片半圆的区域，是一片完全原始的、没有开发过的区域，那片地方不存在任何光芒，是黑夜中最黑暗深邃的地域。粗略往那里扫一圈，可见之物除了山脉就只有树林，而且规模搁在这个世界里得算是最大的程度，到处都是千丈、万丈高的大山，茂密的树林从百米高到数千米高都有，它们密密麻麻堆在一块，感觉是扎堆排列的骨牌，一推就能倒一座山的量，看着有些危险。

他注意上那边，也是因为荒海的人正在全速朝着那个位置靠近，他们已经彻底远离了右侧有光的地带，驶入了那片原始混乱的区域。

“嗯？”

当他的视线落在那片原始地带的中心时，他下意识发出了一道错愕的声音，紧接着眯起了眼：那个地方……黑暗……混乱……深邃，还有些许扭曲的感觉。那里似乎盖着层层叠叠的能量帷幕，那些帷幕甚至还被那片空间给拧成了各种模样。

“发现什么东西了？”潇风听到那微微错愕的声音，下意识转过视线看向云的表情。

“那个地方……”云诺星低声呢喃，皱起了眉头：他怎么感觉到了……规则的力量？虽然只是刚起步那种层级的规则之力，但确实存在，而且笼罩了一片相当大的范围。

娘咧，他还是第一次在这个世界里感觉到具体的、清晰的规则之力，那地儿该不会真的存在什么“与神明有关之物”吧？

嘛，以他这种境界的认知来说，所谓“神明”，除开境界高之外，就是神秘性更高一些——规则性、象征性等——除此之外最重要的就是，“谁”对于“谁”而言是“神明”般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