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往河里丢一颗石头，溅起的涟漪一下子就能平息，不会阻挠河水的流动……那万一那颗石头是用高浓度的能量结晶铸成的呢？直接连河道都给你扬了……你丫今天就必须要改道前行。

好吧这句话的意思有点差距，而且以前好像也说过类似的话——生命的历程、世界的历程，如果真的是一条长河，那它基本都经历过改道，有那些个倒霉的也许还时常改来改去，原因也是各种各样，不必深究。眼下这个世界的历程与原本的情况相比，那真是一改就不知道流到哪里去了：以往人均抡着元素武装干活，现在人均抡着锤子打铁，听着就觉得怪憋屈的……

然后再想一下潇风这漂亮姑娘绑着头发卖力抡锤子打铁的模样，顺带自己当鼓风机……那啥，违和感倒也不是很强，就是感觉哪里怪怪的……咳咳，也没说锻造就一定是靠打铁的，说白了也就是制造某类造物而已，过程也只是一种表现形式，可以简单也可以繁琐，自然还可以“表现”——遥想当年他抡锤子打铁……打了两回就顿感无趣不干了，那时候还是抱着“以后给墟冥修修”的打算，结果它（她）根本犯不着他动手修啊。

“你在想什么呢？”

额头忽然被弹了一下，再听到声音响起，他赶紧回过神，瞧见潇风不解看着自己，他……他呆了一会儿下意识说道：“在想你抡着锤子生火打铁的事儿……”

“……”潇风呆然了一会，看他一副呆萌幻想中的样子，赶紧解释道：“‘元素化·兵器’不需要挥锤子啊，那不是一回事儿。元素大师打造兵器都是用元素之力从旁辅助，而且多是对成品进行二次加工，鲜少会有元素大师自己打铁……虽然理论来说，后者的效果更好、上限更高。不过那些都和我的‘元素化·兵器’无关，那不是一回事儿！”

云诺星干笑着挠头：总之还真是存在这样一件事儿——现在看来，这个世界是变成人均锻造大师的程度了，天知道这中间到底经历了怎样的变化，把人从一条路逼到了完全不相干的另一条路上了。

只从现在的情况来看，锻造这码事儿已经非常普遍了，还能与元素之力相配合——现在其实还算是比较依赖元素之力，没有元素之力配合，兵器、防具等都会偏弱。等哪天这世界的本地人可以做到不依靠元素之力，只靠纯能量就能打造出够用的兵器时，那就算是解除了限制。不过，到了那种程度，估计也是元素之力被淘汰的时候了，而照这个世界还需要用元素之力进行净化的情况来看，那种情况还得继续衍化很多年才有可能出现——从专精元素之力转变为纯能量做主，这种算是替换主心骨的事情，可得用非常多的时间才能完成。但是再过一些年，可能就诞生不出拥有元素之力的人了呐……

怎么说呢，纵观对诸多世界的观察情况来看，眼下这世界是走在了降级的道路上，虽然有心“反弹”，却也没有弹起来的力气——被污染能量压得喘不过气，拼尽全力也只能做到勉强适应，勉强自己去改变。

在街市上随便逛了一圈，没看到什么特别稀罕的东西，来来去去都是已经见过的玩意儿——摊子上的兵器、防具是真的多，每个人的手艺不一样，兵器等的品质也都各不相同。

“除了品质问题，其实还有适配性的问题。”潇风跟着他一边逛一边用风在他耳边轻声细语，“比如有些人更适配带着地应石的兵器，有些人拿着附加了‘炎晶’的兵器会更厉害。”

云诺星在心里叹了一声：估计是以往对元素的传承、感应等还铭刻在灵魂根源里面吧，这种适配性的问题，也许就是因为自己的灵魂有自己的选择倾向——搁在以前，灵魂所倾向的元素，应该就是自己所掌握的元素之力。

“有些倒霉蛋其实特别……不好说。”潇风忽然表情古怪把话接下去，“自己打造出来的兵器，自己并不适配。不只是普通人，元素大师里也有这样的人存在。”

云诺星：“……”这……这个……这都不是倒霉一说了吧？这简直……怕是挨了天谴……咳咳。

“知道原因吗？”他干笑着问道。

“这还真不清楚。”潇风摊手摇了摇头，“例子不算特别多，但确实存在这回事，我之前还认识一个呢，她一辈子都没搞明白为什么自己打造的武器自己用不顺手，还得从别人那里买，买来的兵器有时候也得看运气，就算是同样镶嵌着风源石的同类兵器，也不一定就会舒适——很奇怪的情况，我到现在也没搞明白为什么。”

云诺星：“……”理论上来说……呃，以众神界的锻造界的理论来说，就算自己打造的兵器不是自己最适配的兵器，但也不会有用不顺手一回事……对，确实是这样。虽然这个理论好像并不适用于这个世界——天知道是怎么回事，从只言片语上分析，暂时只能认为是……灵魂的……抗拒么？

不晓得，这事儿得把人拎在手里盘一会儿才能盘清楚。

在街市上东逛西逛看了一圈，他稍稍过了眼瘾，潇风好像看上了几块大块的肉，很有点感兴趣，蹲在小摊前不断打量，都准备从兜里拿出地应石交换了。他在旁边跟着看那一堆黑不溜秋散发着污染气息的肉肉，看它那莫名的形状、那莫名的气息，顿时咽了口唾沫，赶紧把潇风拖起来，一边拖走一边说道：“我这里有更好的材料，你如果想下厨用我这里的就可以了……”

潇风好奇地反问：“是你之前拿出来的那些神奇的食物的……”

看到云连连点头确认，她顿时就收起了“买点粮食”的想法，开始对那些没见过的食物浮想联翩。看到这姑娘这双眼泛光的模样，云诺星脸颊抽了一下，忍不住干笑：这姑娘好像是被其他世界的食物给俘虏了……也是，毕竟其他世界的正常的食物，怎么着都会比被污染能量浸透的东西好吃，对眼下这个只肉肉只能啃污染生命的世界来说，来点绿色无污染的肉类那真是……天降甘露。

在街市上闲逛，买东西是其次，毕竟不缺，主要是想来人多的地方偷听点事情，想听听一些特别的话题，看看有没有发生什么好玩的事儿，但能在这里出现的话题，好像多是些偏日常的，要么是讨论着菜价、进货，要么就说隔壁区咋咋咋的。延伸得比较远的话题比如：什么商队和什么“救助者”怎么怎么了；比如在说黑暗荒野的哪片区域丢了一支队伍；哪个地方成了新的“不可靠近地带”；“救助者”里又出了些惹人厌烦的家伙，是不是该加强管理什么的……

“救助者”的事情他倒是听了不少，听到了好些“强买强卖”的事情，仗着商队的人打不过自己，强行表示要护送什么的，似乎还有人就专门蹲在路上等商队、车队路过干点事儿呢。就这事儿吧，跟拦路抢劫真的差别不大——也难怪“救助者”的评价毁誉参半……呃，“毁誉参半”是他自己从这个组织干的事儿上给出的评价，而他听到的有关它们的评价，基本都是偏向于糟糕的那边。

而这样毁誉参半的组织，到现在却依旧没有被人推倒，反而好像维持着某种平衡的模样，就……怪奇怪的——就好像有种默契，商队、车队对受到“正常帮助”感到庆幸，对“被迫受到帮助”感到正常，顶多在正常里掺杂一份无奈；而“救助者”，则拎着这部分庆幸与正常去搞事情，有节操的就做一场公平交易，没节操的就强买强卖。

他是不知道这种微妙的平衡是怎么保持了这么多年的，就算要猜测，也只能往“大概是天黑的原因吧”这方面去猜。

丢掉中间的其他话题，他也听到了谈论起商队车队都在往坤城跑的事儿，延伸的话题里也听到有人提起了坤城的那件事——一提到坤城他就竖起了耳朵，但，就如潇风所说的情况一样，几乎所有人都只知道这件事的片面情况，不知道更多更具体的事项，而且也好像没有人深入钻研到底为何而发生。

总感觉很奇怪，这事儿家喻户晓，而且又是影响巨大的事情，而且发生的事情还不止一次——都提到“周期”了，那肯定是发生了很多次——结果就是这样的事情，却没有人知道接近根源方面的事情吗？

是不需要知道？还是说，没办法知道？——就好比某种过于常见的自然规律，已经非常习惯了此事的存在，所以没有继续深究的打算：看到下雨也不会去念叨雨是怎么形成的，只知道下雨了，该回家收衣服了。

带着复杂的各种想法陪着潇风逛了一会儿，过了一阵子他俩就逛到了那个“向左”的小店门前。小店就是一个正常的小店铺，位于街市的角落，通体用灰白的砖块与一小部分地应石铸成，整体有五六米宽，四米高，不过内部有空间扩展的痕迹，所以内部的真实大小，应该要比外部所见大一些。

“叮铃——”

推门响起的风铃摇曳声在小店铺的门口回响，小店内部的空间比外部所看要大一倍左右，十分宽敞。各类物品摆放井然有序也很简单：贴墙处的几个长柜子，以及最里面横放的似是前台的桌子，再加上天花板上挂着的几颗地应石，便是这间小店里的所有东西——淡黄色的光芒映照在那些灰黄色的木质柜子上，让反射的光芒都变得浅色了一些。

这年头应该已经见不到除了黑色以外的木头了吧，这种灰黄色的木质柜子，恐怕还是用别样的方法给处理出来的。

前台处坐着一位中年……年老的男子……其实他应该只有三四十的年龄，本应该和商正差不多，但他的精神面貌实在是太糟糕了，面色憔悴，形容枯槁，脸上的疲倦与身上的衰弱气息混在一起，让人总担心他下一次眨眼闭上眼睛后就再也无法睁开——整体的感觉体现在表面，让他看起来老了少说二十岁。

此人身穿着灰色的长袖衣裤，披着外套和毯子，还把地应石抱在怀里取暖——呃，这东西能取暖吗？——就像天冷怕冻的老人一样。

“扭曲能量侵蚀，末期，无法根除，只能提高净化频率稍稍缓解痛苦，但也没法坚持多久。”少女的声音伴着丝丝风声钻进他的耳朵里，让他点点头。

他所观察的点不一样，但结果是一样的：构造根源、灵魂根源皆已经被污染能量侵占了超过七成，侵蚀已经根深蒂固，再加上是普通人，就算放在他手上，要救都得费一番功夫，用普通的方法派不上用途——能量侵蚀的事儿，越到后面越严重，一旦触及了灵魂根源，处理起来所采取的方法都涉及到本源、构造，不管是“负面能量”还是所属混沌的能量造成的侵蚀，都是一样的。

哪怕“负面能量”的层级再低，它也能逐渐造成无法挽回的结果。

至于这位店主“小伙子”的模样……唔，看来受污染能量侵蚀也有两种情况，和混沌能量一样，不是说上身了，侵蚀到末期了就一定会变成那些嗷嗷大喊的鬼东西，说不定还能把它们收束在体内，走另一条痛苦挣扎的，名为“共存”的道路——这也只是说说而已，以普通人的体质根本熬不过“逐渐共存”带来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