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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无风的空间……黑暗中,掺杂着一股能让灵魂都冻结的寒气……寒气?亦或是液体?液体……水……海……扭曲之海……黑色的海洋。
她好像沉入了一片黑暗的,似是被黑色的液体包裹着的空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拖着加速下沉,逐渐深入此方空间,直到视线与感应里只剩下无尽的黑暗……啊,勉强还能看到自身被微弱的光芒包裹着,也能看到自己往上飘的头发……这些,是视线中仅剩的唯一存在事物。
尝试凝聚起风的力量……被拒绝了。这片黑色冰冷的“海”似乎拥有隔绝元素的力量……唔,似乎不止如此,她连其他方面的力量也完全无法使用出来,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压制着,无法动弹。
这是什么情况?
她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的,像是被扭曲魔物敲了一记闷棍……嗯,还有点疼痛。她的感官分辨不出现在正处在什么状态,不知道自己是睡迷糊了,还是被拽进了一片奇怪的空间里……在不小心睡去之前,发生了什么事?她只记得自己靠在了他身上,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
脑海里忽然回响着一道奇怪的声音,把她吓了一跳,对长期受到莫名其妙的声音困扰的她来说,忽然在脑海里响起的声音简直就是一道阴影。不过,这次的声音似乎与它不一样……幸好,她还以为它死灰复燃了。
你在说什么?
她尝试开口,但话语无法传递出去,无法开口——怪异的声音,听不清它在说什么,脑海里回响的回音也渐渐远去,直到再无法分辨。
挣扎了一会依旧无果后,她心里诞生出一分不安,想从这种奇怪的状态中挣脱出去,然而,不管怎么使用自己的力量也无济于事——她像是变成了一个自己的旁观者,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不断下坠,无法进行干涉。
“…………”
似乎过了有一段时间,又像是只过了几秒钟,那道听不清的话语再一次突然回响,让她的心脏跟着哆嗦了一下:被吓的。
一点金色的光芒就在此刻出现在视线中,她忽然感觉到,自己正从“旁观者”变回自己,身上的束缚等全都消散,让她可以转过头看向那一道金光。金色的光芒源自她的手掌,只是看了一眼她就明白过来,缓缓张开了握紧的手指,将被她握在手心里的东西放出来:是刚刚见到的,那颗忽然出现在自己身上的结晶块。
视线在看到它的瞬间,她的心里忽然多了另一个非常坚定的想法:那道莫名的声音是从这颗结晶块里传出来的。不过……它到底在说什么呢?这道声音,是在向她呼唤?还是说……只是无意识重复的话语呢?
没等她想明白这个问题,那颗结晶块便飘了起来,朝着黑色的空间上方飘了出去,在她的注视下加速深入了黑暗中,越来越远,直到彻底消失。当那一道光芒消失之后,这片空间又恢复成了冰冷枯寂的黑暗,就连自己身上的光芒也慢慢消散——她知道,她差不多要从这里脱离出去了。
“……有……谁……”
在她觉得这种状态即将结束的时候,忽然再一次听到了它发出的声音,特别微弱,但这次竟然是捕捉到了清晰可辨的话……虽然也只有断续的两个字,没能听到更多的信息。
还没等她想明白这两个断续的字想传递的意思时,她便苏醒了过来,眼睛也徐徐睁开,一片宽敞的蓝色天花板出现在视线中,看其模样,应该是用贵重的布料制成的天花板。随着她的苏醒,她感觉到,这片空间里的光芒也随之提升了一些,用柔和恰好的光照亮四周的事物,不至于让她感到昏暗,也不会让她觉得刺眼。
在陌生的环境里苏醒让她的紧张与警惕性一瞬间拉满,正要蹦起身拿出武器的时候,视线忽然瞥见披在身上被她紧握着的黑色衣服,看上去有点熟悉……啊,是他的衣服。那这样说来,这片漂亮的、华丽的小房间,应该就是他布置的,想到这里她也就放松了下来。
“奇怪的梦,奇怪的某种状态。”
回想着刚刚的事情,她的心里多了几分迷糊与疑惑,左思右想好一会儿也想不到有用的信息,她干脆就把这事儿丢到了脑海深处,不再徒劳浪费心力。
发了一会儿呆让自己回过神,她这才慢慢地翻身下床,小心翼翼收拾好床铺,小心翼翼整理好衣服,然后再蹑手蹑脚往外走去,生怕碰坏了这里的每一件漂亮东西。
她拎着那件黑色的衣服刚从房间里走出去的时候,立刻就闻到了一股非常香甜的味儿,还没等她捕捉到气味的来源,云诺星的浅笑声便率先响了起来:“早呀,要吃点东西吗?现在该算是中午了。”
和昨天一样的话语和神态,他在不远处的空地上搭了一张精致的桌子,看到她出来,还多拿出一把椅子,然后收拾了一下桌子上的残渣,摆上新的、精致的盘子和精致的、没见过的食物,还给她倒了一杯茶,用笑脸朝她示意:“我刚好在吃,饿了的话就来点吧?”
接下来就是常规的风卷残云的时间,云诺星看着这姑娘顾不上说话,忙着把东西往嘴里塞,看得满脸笑意:这场面看几次都觉得很乐呵,像看着一只已经两三秒没吃而狼吞虎咽的小猫猫……咳咳。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吗?”潇风擦了擦嘴,吃完了才想起来要把衣服还给他,有点不好意思讪笑了一声。
“我啊……”云诺星一边披上风衣,一边缓慢思考,想了一阵之后,下意识往这姑娘脸上扫了一眼,决定沿用之前的说法,“其实吧,我跨过扭曲之海来到这里,也有一些目的,只是,现在暂时没有方向。”
“目的?”潇风一听这很有点正式的话语和说法,立刻认真起来,“要做什么?我可以帮忙的。”
“唔,这事儿吧,就算要帮忙也不知道该从何帮起,我自己也没有头绪。”云诺星揪着鬓发干笑,“我来千风群岛是过来找人的,但,因为一些比较特殊的原因,我不知道他们的情况,甚至不知道他们现在是不是我认识的模样。”
“……啊?”少女听了这话忽然就呆滞了,反应了好几秒才回过神,小心问道,“是很重要的人吗?”
“重要吗?还是说,不重要呢?”云诺星在桌上支起双手,十指交叉抵在脸上,表情有点微妙有点小复杂,“这个答案可能有点复杂,他们的存在……唔,该说,‘他们仍然活着’算是一件比较重要的事情;我对于他们而言,应该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我们认识的时间不长,顶多算是刚混了个脸熟的程度,然后,这中间发生了某些我解释不清楚的特殊变化,受此变化影响,现在的他们也许根本就不知道我是哪根葱。我倒是没有受影响,还知道他们。”
“然后就是,因为某方面我自己都说不好的原因,我得去找他们,确认他们的情况。”他说着稍微想了想,忽然转过头看向少女,戏谑道,“大概,就和你怕我一转头就被奇怪的人拐跑了一样。”
少女讪笑了一声,捂着脸颊忍不住吐了吐舌头。
“除此之外,找他们也还有一些重要的事情要做……嗯,你就当我是一个锤子,要去敲醒几个素未谋面的家伙,把他们拽起来,让他们解决自己的人生大事。”云诺星点着头,叹了一声,“我在千风群岛转了几天,没什么收获,跟没头苍蝇差不多。”
“如果直让直觉来说话的话,我觉得现在也许要去北面,要去……‘岩脊’那边——找不到方向的时候,我就会跟着直觉行动,挺好使的。”
“这是一件麻烦的、可能白费劲儿的、浪费时间的事情。”他看向思索中的少女,“如果你有什么要事的话,还是去处理自己的事儿比较好,不需要顾及我。”
“我?要事么?”潇风断掉了沉思,呆了一会,忍不住抬起头看向黑暗的天空,“我的话,现在其实没什么特别想做的事情,也没有什么要事——此前一直影响着我的那道声音忽然消失沉寂了,它强制赋予我的目标与行动也随之消散,按理来说这是一件好事,但,我反而有一种失去了目标的感觉,好像没什么要做的事情了。”
数万年的时间……风城现在也已经托付给老城主了,有他照料,不需要自己担心;困扰她的东西已经消失,她已经自由了,不再需要追寻某种缥缈的目标而行动。这样算下来,这般漫长的时间沉淀下来后,她发现“自己”好像没剩下什么东西,就连要做的事情也不多一件。
“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呗,或者随便找点喜欢的事儿去做。”看这姑娘露出了茫然的表情,云诺星轻咳一声,吸溜着喝了一口茶,慢慢进行引导,“去做点儿以前想做但是一直被压制着没法开始的事情。比如随便去哪里走走、四处逛逛,听到什么好玩的事儿了,就过去凑凑热闹……嗯,不过得注意别把自己给凑成热闹了。”
少女忍不住苦笑:“眼下这世界……好像……没有值得刻意前往的地方……我也没有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
云诺星挠了挠头:“也是。”
“不过,未来总会好起来的。”他笑了一下,在心里补充:也就十来天的时间吧,如果这段时间过去仍然没有任何进展的话,那就犯不着理会什么“循序渐进”和“安稳”的了,等到了那个时候,就该“不择手段”强行处理这堆烂摊子了。
时间的屏障,它的倒计时影响着整个世界的走向,顺带……其实也是他的耐心的倒计时——耐着性子办不来,那就该进入乱来的阶段了!这没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