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的，就在生命历程里画下了一个节点，宣告历程到达了一个新的位置，然后，越过此节点继续前进的道路，已然发生了变化——说实在的，这个节点的到来有点猝不及防，他是在毫无任何心理准备的情况下仓促刻下了此节点……对，真的没什么心理准备，顶多就是知道迟早有一天会发生这事儿，毕竟都被逼婚了那么多次，那真是……啥时候发生都可能。

虽说是知道会有这么一回事，但他还是真的没做任何心理准备，毕竟心里的理由嘛……啊，刚刚已经说了，就那些个理由——对自己而言的理由、对她们而言的理由、对此身承载的宿命的理由：很多个。

然后这些东西在昨晚统统都被丢到九霄云外去了……嘶。

仔细想想，昨晚遂了霜霜的意思，其实，大概也算是自己的一次任性与冲动？毕竟，他控制不好越过此节点后的自己的状态，所以此前一直比较避讳，生怕自己的心态与心境哆嗦了一下就影响了后面的事情，他在此情况下还勉强同意了……嘛，这样说来，确实是任性吧，是一百三十九个纪元里，屈指可数的一次任性。

越过此节点后，他也该继续往前啦，还有好多事儿要做。至于影响不影响的……他尽可能让自己受影响而改变的程度降低一些……尽可能，嗯。

他刚整理好自己的思绪，就在自己的另一种奇怪的冲动控制下溜了出去，在九神殿空间的城市里逛着，开着认知模糊装作一个普通人，沿着街边的早餐摊吃着稍稍晚一点的早餐，逛了一圈顺带还带了包子油条什么的回到了神殿顶端。

等做完这些了，他才在神殿顶的边缘坐下，远望着蓝天上，隔着一层悠悠白云出现在后方的大窟窿，目光逐渐变深邃了几分，开始思考虚空那一大堆要死要活的大事。

看看现阶段的情况啊……现阶段，该处理的事情其实都处理得差不多了，剩下还未完成的比如修复众神界、安置源初规则等事情，则还需要等待一小段时间，这部分事情没办法加速干涉，也不能急躁，只能硬等。

守护者之位的碎片他已经拼回去了，但现在，还不能把它塞回那个坑里，还得先清理坑里堆积的垃圾，然后协调好坑周边的情况。直白地说，把它安置回去其实是最后一步：将一切整理好，把守护者之位安置回去，就算是正式把众神界的规则概念层给修好了，届时也会引起世界范围的巨大变动。

嘛，“归位”与完全修复这俩步骤凑一块，那动静绝对不会小，约等于是把缺失、损坏的规则与概念给拼回去，然后再一口气把干涸的池塘给填满恢复原状，那劲儿，不亚于他前几天醒来对着天边“咣啷”一声的动静——看来还得让金姐姐她们提前安抚好众神界各地的情况，免得有哪个神经病叨叨一句引起混乱。

唔，概念归位的话，除了规则的恢复、变动之外，应该还会像现在一样吧？逐渐让众神界的所有人都回想起“观察者”与“守护者”的概念，并在灵魂里留下一个模糊的印象。

说到印象……他好像想起了一件复复杂杂但略有苗头的事儿。此事的大致情况也只能止步于猜测的地步，更具体的事件原型，他还得稍稍整理一会，看看能不能找到合适的碎片把事件本身给拼回去……

正思考着那档子陈年旧事的时候，一道带点微凉气息的身影忽然贴着他坐了下来，让他微晃着回过了神，扭头瞧见是霜霜坐了过来，便习惯性摸了摸她的脑袋：这丫头现在还带着傻乎乎的感觉，虽然与刚刚相比已经弱了一些……唔，怎么说呢，这神态，这粘人的样子，就像刚过门的小媳妇一样——以前啊？以前那算是有名无实所以还差点意思，现在估计得算是实……嘶，刚不是在思考那些要死要活的大事么？怎么忽然就跑歪了？

“对了丫头，找你问个事儿。”他捋着她长发的手微微一僵，开口就先哦了一声，“太上古时代的时候你也有稍稍清醒的时间……唔，所以大概可能是知道一些事情的。”

“你在中期的时候，即是七十纪元左右的时候，有没有感觉到众神界上的动静？比如说，本源之境或更之上的生命在众神界上搞事情的动静。”

“那段时期……”霜霜微低头捏着下巴思索，苦恼皱着柳眉。

“很短暂的一段时间，只有几天。”云诺星想了想，又补充了别的条件，“喏，你用我的眼睛往乾原域那边看去，那边有个大坑，是当年我战死的时候炸出来的，你看看有没有什么印象？”

霜霜用复杂的眼神看了小星星一下，点点头，拉着他的手，进入了灵魂相融状态。

“那群家伙的到来没有在众神界里留下任何痕迹……唔，倒像是把自己来访众神界的痕迹给完全消除了。”在霜霜查看并回忆的时间里，他则慢慢说起那一大堆凑起来的信息碎片，“此条件与当年交战逼我引爆墟冥全部力量的情况，二者加起来足以证明他们并非天神之境的生命，只可能是更之上的生命。不过他们进入众神界，多半也受到了众神界的极力压制，所以才有被我弄死的可能性——应该是弄死了吧？也没法确认当年的战果。”

“找不到相关的记忆，那段时间可能在睡觉吧。”霜霜苦恼摇了摇头，“不过我能帮你想想——众神界在什么情况下会对生命进行压制？”

“一般的界外来客，只要不在‘名单’之上，都不会受影响，太上古时代之时，我虽然仍是观察者，也掌握着部分守护者的力量，但是，两部分力量都很微弱，做不到把谁谁谁写进‘名单’里的事儿，那是在规则概念层上折腾的事情。而排除了这种情况，那就只剩下……”

云诺星话语一顿，脸色凝重，霜霜也捏紧了他的手，与他一起低声道：“所属混沌的生命……”

他表情极其古怪继续道：“不过这里有个范围——黑暗时代末，冥界之主带大军闯入众神界的情况你还记得吧，那时候，众神界的力量并没有对他们进行压制，是因为，众神界处理不了他们那种层级的生命。照我所想，众神界的力量只能应付初入高阶元始之境的生命，再往上就不得行了，而这还是黑暗时代的情况。”

“也就是说，那部分闯入众神界的生命，是在本源之境到中阶元始这之间的生命，以太上古时代众神界的情况来说……嗯，要压制他们，费点劲也确实可以做到。”霜霜微蹙着眉头，“所属混沌的……这一层级的生命……八成是一部分小卒，而非重要人物亲至——说到底，那个时候为什么会有所属混沌的生命前来？而且，来了好像也没做什么事？”

“啊，这部分事情的前因后果是这样的……”云诺星呃了一声，挠着脸颊把当年在虚空其他地儿晃悠，因为触碰到什么奇怪的玩意然后被追杀一路，一直被追杀回众神界的情况给说了一遍，“就……就这样，最后打到乾原域那地儿，‘哐’一声就没了。”

“也就是说，当时小星星你触碰到的很可能就是……”霜霜惊愕瞪大眼睛。

“……不是冥界就是与混沌相关的东西么？比如‘它们’？”云诺星反应过来后，表情也是变得格外精彩，“要了个命的……那个时候居然能碰到这些见鬼的东西。”

霜霜仔细思考了一阵：“会不会有别的可能性？比如，追你的其实是受混沌侵蚀的其他生命，就像前·神影族一样。”

“倒也不能排除这样的可能性，但如果只是如此，他们如附骨之疽一样追着我撵的理由……唔，想不到。”云诺星摇摇头，“再加上我刚刚有说，众神界里并不存在这部分生命的痕迹，就好像他们的存在是幻觉一样，只是我发神经在乾原域那里开了个大坑……”

“咳咳，我很肯定我没发神经……嗐，当年的小伙伴们都跟我一块被追着撵了好些年，咋可能是幻觉。他们应该是抹除了自己在众神界活动的痕迹，所以，除了当年我这个当事人之外，不再存在其他的记录。”

“还能抹消众神界规则概念层记录的生命……唔。”霜霜眯了下眼睛，“这样，是冥界或是直属混沌的可能性更大了，而且，办事的应当是两伙人——前来追你的是一部分；事后收拾战场的是另一部分。”

“没能躲避众神界压制的那部分生命，应该也没办法对众神界做什么。”

“这倒也是……”云诺星搓着手指眯着眼睛继续沉思，“唔，收拾战场啊……收拾着收拾着，顺便把‘暗元素’也给收拾了么？毕竟时间对得上。”

霜霜：“嗯？‘暗元素’？”

他点点头，把暗灁之诗的情况给说了一遍，霜霜听完了也沉思起来：“有可能是认出了‘暗元素’本质的人……如此一来，是冥界他们的可能性更大了一些。”

“我们现在所知的属于混沌的人员只有混沌概念体、冥界还有‘它们’。其中，谈及这些‘小方面’的事儿，基本第一个就排除了混沌概念体；至于冥界与‘它们’，暂时无法得知，只能各带一半的怀疑程度。”

他皱眉思索半晌，揪着鬓发扯了几下：“……不妙啊，感觉好像把事儿串联起来了。”

“欸？”

“有一部分事情……唔，我还没说……”云诺星十指交叉紧捏着，也狠皱起眉头，“我在太上古时代留下的‘分身’、‘不同于自身的能量影子’，他曾观察得出‘我的轮回身被同一伙人不断摧毁’的一个事实。”

霜霜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想说，太上古时代追杀你的，和追踪你的轮回身的人，都是同一伙人？”

“若是如此的情况……对你的追杀、封印了暗灁之诗的力量、清除众神界的痕迹……”她目光微微一颤，“他们……可能是把你认出来了。”

“啊，我也是刚想到这里。”云诺星万分苦恼皱着眉，捏紧了十指，双手很是不解往额头上一下下轻敲，“但是，能把太上古时代还没苏醒的我认出来？——你当时没认出我；弦音认出我来了；那不知道是冥界还是‘它们’的家伙也把我认了出来……”

“这些情况凑一块，怎么想怎么奇怪嘿。”

“呃……我……我那是……”霜霜缩着脖子干笑，“我是睡迷糊了！不然肯定能认出来的，真的！”

“好好好，睡迷糊的丫头。”

“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