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寒因为要处理内外空间的后续事情，在完成这次的“镜像”事件后就拉着洛缨她们离开了，小雨她们也被拉去帮忙，这会儿倒是只有霜霜跟在他旁边——写作“跟着”，读作“挂在身上”：因半个纪元没见，外带冷落了他十几天，这丫头表示要趁机黏着他补充失去的那段时间。

他偏过视线看向霜霜，目光微微闪烁。自从刚刚想到芯儿开始，思绪便有点不受控制，随着他的目光不断扫过众神界，思绪更是变得复杂，有一些微妙的想法，几乎是不受控蹦了出来。

“霜霜。”

“嗯？怎么了？”霜霜停下在他脸上蹭来蹭去的动作，身体往前探，侧目看着他，看到他略显凝重与无奈的表情，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是……要做什么事情吗？”

“唔……猜想。”云诺星随意应了一声，伸手揉了揉这丫头的脑袋，低声道，“你说，如果，我强行封印你们……”

霜霜微眯的双眸立刻释放出危险的冰寒光芒，声音也带上了几分冰凉气息：“小星星，你有半分钟的时间可以重新思考。”

云诺星与她对视，坚定说道：“如果，我一意孤行？”

“我会恨你。”霜霜眼睑微垂，把身子缩回了他身后，“也会恨我自己。”

“唔……这样啊。”云诺星低声轻叹：有些话，在说出来之前就知道了答案，只是，忍不住想说；有些话，在说出来之后，基本就代表了必定执行，无论其他人怎么说都不会更改……

他将霜霜拉到身前，抱着她，轻捋她的长发低叹了一声：“果然，还是算了吧。”

“欸？”霜霜愣了一下，不解地抬头看着小星星，看他真挚的眼神，心中的疑惑更深，“你不是……一定会……吗？”

小星星的眼神依旧真挚，表情却成了为难、苦恼、无奈，很是纠结。她将脸庞埋在他的胸口，听他低声说道：“违心之举，非常违心，揪心到让我现在就想放几百万发烟花；但，我尊重你的选择，也答应你，不会擅自更改。”

“相对的，你也要答应我，如果‘最后时刻’提前来临，你不许管我，离我越远越好，然后，用尽全力保护自己——这是命令，霜霜。这是……‘永恒’的，仅此一次的……命令。”

霜霜闷闷地呢喃：“如果，我不听呢？”

云诺星沉默片刻，叹了一声揉了揉她的脑袋：“我拿你们没办法，所以，等我在下一辈子把你们找回来后，再教训你，比如……”他想了一下，歪歪头，“比如……没想好，到时候再说吧。”

“噗……”

听着这丫头压抑不住的笑声，云诺星却是在心里苦笑起来：太上古时代时，把小凤凰给强制封印后……那小眼神至今他都忘不掉——倒不是担心再次看到那幽怨的小眼神，就是……罢了，现在说再多，也不过是给自己找理由填补心里的不安与烦躁而已：啊是的，他就是想这样做，他甚至已经铁了心表示一定会这样做；但是，他不能这样做——在心里碎碎念一段时间，大概就不会去想了吧。

扎心面对现实吧，哪怕，这一刀扎心要扎“永恒”那么长的时间，也只能亲手扎下去了……哎——比起自身熬着的痛楚……还是她们的意愿重要一些。

痛楚什么的……他已经习惯了——骗人的。

众神界内部空间的安置已经完善妥当，内·众神界、古皇界、豁免空间，该处理的都已经处理好了，古皇界现在也只会与内·众神界相连，暂时不会跑到外部来。至于豁免空间，也是早早就封闭好了，几百万层起源、源初、概念的屏障杵在那里，再带上豁免空间本身的豁免效果，他就不信这个空间的保留程度能低于百分之一百。

啊对哦，豁免空间，这样说的话，他可以让小小意识把豁免空间的部分力量转移到内·众神界上，尝试着削弱“虚空动荡·毁灭浪潮”对内·众神界的影响——空间太大了，要优先保证豁免空间存在再完成调动，粗略算一算就知道需要很多时间，现在所剩余的时间，不一定够用，只能慢慢处理，听天由命了，等到终结来临之时，能处理到什么程度就是什么程度。

做完这一切后，就只剩下……等待了。

“听霜霜说，你想把我们封印起来？”“小被子”不出他意料找上了门，用很……说不出是什么表情的小眼神盯着他，他倒是很坦然承认了：“对，没错，甚至我现在都是这么想的。”

“你……”

“不过，我不会这么做就是了。”他苦恼地长叹了一声，用手背轻抚她的脸蛋，“霜霜应该把前前后后的情况都和你们说了——那是命令，就一次，好吗？”

“小天使”望着他，沉默了许久，慢慢摇了摇头，牵着他的手轻声道：“我陪你。”

“一直……到最后。”她忽然嫣然一笑，“有什么要抱怨的，等未来你找到我了，再说吧——我们都还有永恒的时间可以去等待，所以……未来，我们都不会缺席。”

云诺星凝视着她的金色双眸，揉了揉她的脑袋没有说任何话，只是感觉，前胸后背上的概念级伤痕，传来了灼烧般的刺痛。

夜幕悄然覆盖天空，缺少了生命的众神界已经安静了数个小时，在夜幕降临后这种安静变得更深刻了一些，静谧得就像一个完全死寂的空壳——这世界除了那部分埋着、封着的生命外，不再存在其他生命，连蚊虫都欠缺——满天星洒落的繁星之光在此方空间也成了他们一行人的独享。

怎么说呢，这方安宁……唔，大概不少人都想过那种事吧，“假如这世界所有生命都消失，只剩自己一个人”什么的。他可以宣布，现在就是那种状态，不过有点差别，不是只剩自己一个，是只剩他们一群人。

对于早已经自给自足、自产自销、自成一个生态圈、自建一个生命体系的他们这群高位生命而言，无论是落在一个荒芜的世界还是落在一个富裕的世界，对他们的影响都为零，所以就算众神界没人了，他们也能在这片空壳般的世界里自娱自乐。

对，自娱自乐……他扭过头看向一旁的广场空地，默然，深呼吸。

小雨和青凰在那边支起了帐篷、篝火、炭火堆、烤架等各种工具，刚捏出来的不知道什么肉的生肉串正挂在烤架上或杵在篝火旁，被青凰的火焰烤得滋滋作响，油水飞溅，而促成这副景象出现的原因是：小雨在半小时前忽然说想要露营和烧烤。

虽然他也搞不清楚为什么要在城市中心的广场上露营……虽然这座广场还是刚捏出来的，原本安置在此的整座城早已经被搬进了内·众神界里——是的，这丫头非要在广场上露营，为此还花半分钟布置了一座广场。

其他人还都乐呵呵地跟着加入这场在他看来略显别扭的露营和烧烤，一群人蹲在烤架篝火前，一边烤一边谈地，还被火焰熏得一脸黑，盛夏的夜晚依旧带着闷闷的热气，再傍着如此旺盛的火焰，也不知道是在烤肉还是烤自己——青凰的火焰欸，一口下去烧掉几个团的巅峰元始都不成问题。话说用这种猛火烤肉也不怕烤成焦炭吗？

“欸，小星星，我忽然想起个问题。”小雨拎着两根烤串凑到他旁边撞了撞他的肩膀，还把手里的串儿搁在他嘴边，“你说，你‘功成’的那天，我们所有人都中招了，对你的认知都变模糊、变得异常，为什么只有辉大哥还记得你呢？”

竖起耳朵旁听的燕哥立刻咬着肉排转头代为回答：“哦，这个是因为辉弟弟他的认知太厚重了，毕竟是认识云弟弟最久的人，所以可承受的伤害也更高一些——有更大的容量承受‘认知污染’带来的影响，所以，没那么容易被扭曲。”

“是这样的答案呀。”小雨歪歪头，看那表情，似乎不是她想要的答案，“我还以为，小星星才是辉大哥的真爱。”

“噗——！！”

一群人喷得满地残渣，东倒西歪躺了一片。

“……？？？？？？？？”云诺星眼睛都瞪大了一圈，毛骨悚然看着语出惊天的小雨，血压当场归零。

“……卧槽，小雨你这……你你这……”辉一脸翠绿从地上爬起来，朝着枫抬手走过去，“枫，你赶紧说说你家媳妇！这没边了都！欸！你跑什么啊！”

“你不要过来啊！我有家室的！我不￥%！”

“你他娘&%！说什么胡话啊？！我也不那啥的好吧？我也是有家室的啊！呃……虽然绯绯现在……不在……呃，扎心了。”

姝寒愣愣地往小雨脑袋上拍了一下：“小雨……云弟弟怎么说也是你伴侣，你这么说真的没问题么？”

小雨嘿嘿笑起来：“众神界里可有不少类似《守护者与观察者间不得不说的事》的小故事呢。我不好这口，但是架不住有这种东西啊——虽然小故事里，小星星是女的，但在我们这些知情人看来就……嗯咳！”

姝寒等人脸都绿了，洛缨抹了把嘴角的口水，总感觉灵魂与世界观都裂开，整个人心态都不好了：“这糟糕的世界……糟糕……真糟糕啊……”

能让这神经大条的精神病都说出“糟糕”俩字，可见这事儿到底有多离谱。

小雨忽然换了个语气，痴笑起来：“虽然小星星和辉大哥贴贴好像挺养眼的，但我真不好这口。虽然但是……嘿嘿嘿嘿。”

大伙儿猛地打了个寒颤，齐抬脚与这丫头拉开距离，脸都绿了：这丫头大概可能是需要返厂大修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