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呀,迟了点就迟了点吧,反正看着挺好玩的不是吗?”
一道声音忽然在此方大殿内响起,让众人皆是一愣,易青立刻捂着脸咧嘴,往旁边挪开半步,看着出现在刚刚身后位置的金色传送门,再看从门里走出来的人,顿时满脸苦笑,恭敬行礼:“辉大人,您怎么来……呃,拖延好久了。”
辉缓缓出现在大殿内众人的注视中,扭过头看向小青子,咧咧嘴:“还不是看你捎个口信去得太久了,怕你遇上意外事件把别人家的城给拆了……哦,看这样子,是开拆了但没全拆?”
“呃这个……这个呃……这个其实吧……”易青缩着脖子挠头,用脚扫了扫脚边地面的碎石,讪笑道,“没……没怎么拆。”
大殿内的众人望着这走出来的英俊青年,再看刚刚那自称虚空前线大将的小伙子,看他现在缩着脖子,像是干了坏事连忙表现得十分乖巧的模样,心尖儿顿时狠狠一颤:怕是来了个……更有重量级的人物。
辉脸上噙着莫名的笑扫视了一圈大殿内的人,随后让目光落在那十九个映像里,忍不住一笑:“都是新面孔啊——时过境迁,一个半纪元前那批伙计看来是被替换掉了?你们便是如今秩序虚空里明面上最闹腾的那批人是吧。”
女子不由得站起身:“请问,你是?”
“虚空前线二位最高执掌者之一,单名一个辉字。”
众人大汗淋漓,心里一阵惶恐:果然是来了更要命的人物……他只是站在那里,普普通通毫无气息涌动,就已经让他们从身体外到灵魂内都感觉到极其不自在,好像只要他吼一嗓子,他们统统都要被抹掉半条命。
辉淡然一笑,瞄了一眼被崩得地面开裂一半的大殿,看了看一直呼哧呼哧盯着他们这边的某棕发男子,意味深长说道:“看样子,你们是谈了点‘计划外’的话题?”
“呃这个呃……这个……”易青吐了吐舌头,点了点头,快速把事儿跟辉大人说了一遍。
“原来如此。”辉点点头,轻叹,“时隔一个半纪元,秩序虚空悄无声息完成了一次变化,也许会得来另一种不同的,却依然只是无谓的结果吗?——无妨,不过是再记录一个节点罢了,只是再来一个节点而已。”
“那成,混个脸熟就行了,有什么事儿下次再说,现在忙着呢。”他说着,拽着一旁站得很老实的易青,拖着他走向传送门,金色的传送门徐徐闭合之时,他微偏过头,用眼角余光看向此方大殿的人,“就让我看看此时‘镇守’秩序虚空的你们的意志吧……呵呵,我倒也很好奇,你们与一个半纪元前的那群人相比,能有什么不同之处。”
“一个月后,等处理好这次异象引起的混乱,便来虚空前线相见吧——你们爱来不来。”
“如果找不到路,便往众神界来。”
她在传送门即将关闭之时,忽然疾声说出心里的最后一个问题:“此方战场,对你们而言……我们,还有‘战族’,在你们看来又是什么?”
“既然你诚心发问了,那我就不客气地说实话了。”
“不过只是……毫无意志与觉悟的乌合之众罢了,呵呵……此方绚烂无比的战场,此处的数以亿万计的世界,包括那整片虚空地域,只需要三秒钟……一切都会归于虚空的零点。”
“我们,与对岸的它们,便是如此的存在,仅此而已。”
“你们尽管猜忌好了,那终究也只是无意义的争辩而已。不过,想必你们非常热衷于将时间浪费在这种地方上,我们就不打扰你们的兴趣活动了,呵呵……”
那道清爽含笑又毫不客气的声音在大殿内徐徐飘散,留下的话语让大殿内的所有人神色都变得极度难看,映像里已有好几人摔杯子砸桌子,气得跟个啥似的。
他们皆是一方世界集团之主,可俯瞰整片虚空地域,无人敢将他们视作空气,可对方那完全漫不经心与毫不在意的模样,却真的从头到尾都未将他们放在眼中,甚至连不屑与轻蔑的神态都没有,只是将他们当做无谓的存在而已,连动气都不值得。
女子缓缓坐回椅子上,挥手让半毁的大殿恢复原状,双眸出神凝望着前方空荡荡的空间,似在思索什么。
满头棕发的男子心中憋着的气忽然冲了出来,眼睛一扫看向了她,冷声道:“‘源川’之主,你将虚空前线之人引入此处究竟意欲何为?”
女子微微回神,眼神淡然看着他:“你若想撒气,自己寻找一片无人虚空,或对着树洞大喊皆可,何须将莫名的意思往我头上扯。”
“接见虚空前线的来客——三个小时前,你们所有人都投了赞同票。你是已经年老心衰到记不清了么?还是说,只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不想认账?”
“九天”之主闻言大怒,暴涌的气息将面前的虚空都震碎了大半:“是你与那信使提起那般话题才导致局面演变至此!你当为此负责!”
女子偏头发出一声莫名的嗤笑,抬起头盯着他:“自取其辱,不可理喻。他砸的是我的场,翻的是我的桌,我都没做声,又关你什么事?”
“怎么?吵不过虚空前线的人,被反击至重伤后觉得颜面挂不住就开始像条狗一样逮着人就咬了?需要我给你两斤药膏敷一敷你的伤,还是说,要用来粘住你的嘴?”
“你……!”
“好了好了别吵了。”映像里赶紧有人跳出来摁住这边针锋相对的气氛,赶紧说道,“事到如今还是赶紧想想怎么应对虚空前线的人吧……哎,‘逝去的亡灵’其实并没有消逝,只不过是藏在了幕后,有朝一日忽然蹦了出来吓我们所有人一跳什么的……我可真吓了个半死。”
“你们那里有了解虚空前线有之人吗?知不知道点什么?”
“不,根本不知道,目前虚空里,记载有关虚空前线的消息也只有刚刚说的那些……你自己也说了,‘逝去的亡灵’,都已经逝去了,天知道居然还有后话。”
“要说更多知道的……比如和众神界有关?他刚刚不是提了众神界么?但是众神界一直都是封闭着的状态,没办法接触啊。”
“五十一纪元……五十六纪元……五十八纪元……这时间……我只记得五十一纪元中期附近,众神界的人似乎让人在虚空里晃悠,那时候的他们好像说过什么话,好像想联合虚空里的无数世界做什么……呃,当时我那个世界的领袖完全没放在心上,导致我也没搞清楚。”
“那得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我倒是知道五十六纪元的时候,虚空‘边缘’好像发生了什么事。”
“你咋可能没印象,五十一纪元之时,那时候就有个高阶元始对着虚空喊了一嗓子,你又不是那之后才诞生的——高阶元始之境呵,对这时候的我们而言可能不算什么,但是那时候……我们都还只是本源之境吧?如今我们都已是元始巅峰,天知道那时候的那人会是什么情况……”
“那家伙我倒是……知道……那便是他们提到的,‘对岸的敌人’吗?对岸是什么?”
“不知道,我只知道,如果知道了那些事,我们此时所认知的一切可能都会被倒腾得天翻地覆——我的直觉一向很准——如果想知道更多,可能就要赴宴了。”
“一个月时间……”
“没什么需要想的。”女子淡然回应,缓缓站起来看向望过来的其他人,“虚空前线的人说了,爱来不来,想去便去。不想去,留下便是。”
刚刚劝架的人微微一怔,表情古怪看着他:“你打算……”
女子闭上眼睛轻叹了一声,似是自语般呢喃着:“‘源川’在那异常的,崩解的虚空地域里浪费了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与世隔绝,孤立无援,无数次与灭亡擦肩而过,无数生命、无数世界在我眼前逝去……一个半纪元前脱困后我便发誓,要让‘源川’的名字铭刻于虚空中,让其再无消散的可能性。”
“若有一途能实现我之夙愿,我自会带着‘源川’的所有人前往。前提是……真有这一途。”
听到这似是表态的话,其他人都狠皱起眉头,总感觉,心脏被一股非常诡异的感觉给掐住了,若要朝前踏出那一步……可能……他们的灵魂都会遇上无法承受之重——到了此境之后,感官对于即将发生的事都十分敏感,他们相信自己所感并非虚妄,而且越是深入去想,感觉便越深刻,心脏都因紧张快跳到嗓子眼那里了……让他们又是恐惧又有莫名的期待……只是……
完全没想好该怎么应对那群“亡灵”啊……
女子缓缓抬头凝望虚空,在心底呢喃:“觉悟,与意志吗?”
到底是何种程度的觉悟与意志……才能承受得住他们所说的那些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