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老者看起来已经是奄奄一息了，他盘腿端坐在那里，神色肃穆。</p>

苻宏想了想，还是说道：“卫老，还是听师父的话，您还是去太白山修养吧。”</p>

“不，不。”老者喉咙里发出一阵痰声，显得非常虚弱。</p>

原来这个老人，竟然是内廷的总管，大秦帝国的情报机构负责人卫彬。他并没有消失，看起来他是生了重病，躲在宫里修养而已。</p>

“这是最后的机会。”卫彬缓缓说道，“你不是段业，你也没有亲眼见过，你不知道他有多可怕。”</p>

“我知道。”</p>

“你不知道！”卫彬却是毫不客气打断了苻宏的话，虽然苻宏名义是大秦的天王，是最高统治者，而他自己，只是个奴才。可是他还是毫不迟疑的呵斥了苻宏。</p>

而苻宏并没有生气，他知道，这是金玉良言。</p>

卫彬看起来病的不轻，这个时候他又在剧烈的喘气，好一会，他才在宫女的帮助下平复了下来。</p>

”陛下，老奴要告诉你，那个段业，为人精明强干，人又年轻，又没有架子，这一次开科取士，全天下寒门读书人，都向着他啊！那可不得了啊！陛下您知道他是想干什么吗？“</p>

还没等苻宏回答，卫彬就道：”老奴可以告诉您，那段业，他想要的，是整个天下啊！“</p>

虽然早就对这个答案心里有数，可是苻宏听了，还是心中一凛。</p>

其实对于苻宏这样的人来说，哪个没有逐鹿中原，驰骋天下的雄心壮志呢？</p>

可是自从永嘉之乱到现在，天下不太平已经很久了！谁都想统一，可是谁都是失败。自己的父亲苻坚，何等的英明神武，何等的知人善任，手下百万大军，勇将无数，最终不还是在淝水之战一败涂地？丧失了大好的局面。</p>

现在，可是连段业都有想法了，这是不是太疯狂了？</p>

卫彬一看苻宏的脸色，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卫彬缓缓说道：”陛下，您还是小看了段业。“</p>

”卫叔，我没有，我很重视他的。“</p>

”你重视他，是因为现在他的实力很强大对你构成了威胁，而不是因为你真的就看得起他。“卫彬一阵见血的说道。</p>

对于这个说法，苻宏没有说话，显然他是默认的。</p>

苻宏当然承认段业是个很厉害的人，一个出色的文官，一个有名的勇将，应该也很有人格魅力。</p>

可是这样的人，天下其实是不少的，要是说这样的人，都想逐鹿天下，那未免实在有些过分了。</p>

卫彬说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觉得，善于经商就能搞到钱，而读书人也好，贵族也好不该去贪财，所以段业那么搞没什么了不起的。而老百姓呢？老百姓大多短视，愚蠢，只要有钱给，那就有奶就是娘，所以段业能够得民心也没有什么。至于说治安良好，那只要有严刑峻法，当然就没有人敢胡作非为，自然路不拾遗夜不闭户。而军队这个东西，有钱就有人，就有兵器，至于那些有的没有的新式武器，那都是奇技淫巧，对不对？“</p>

卫彬这番话说的极为尖刻，可是不得不承认，苻宏对于有的事情，是真的这么想的，所以他并没有否认。</p>

”哎！“卫彬叹口气，却又剧烈的咳嗽了起来。这一次是苻宏亲自给卫彬捶背，好一会老人才缓了过来。</p>

”叔，你还是去休息吧，这事情有我就行。“</p>

”我不放心啊！“卫彬看着一脸诚恳的苻宏还是说道，”你知道这段业最厉害的地方，在哪吗？“</p>

”请赐教。“</p>

”在于他知道很多事情，可是这些事情只有他知道，我们不知道啊！“</p>

苻宏有些不解，道：”我不懂。“</p>

”你不懂是正常的，我也不懂啊！“卫彬叹了口气，”我问你，现在长安这边，写数字，是不是也开始写凉州通用的段式数字了？“</p>

“是的啊！”苻宏点头，“这个事情，地方上报了之后，我一看，的确方便，写起来也很快，能够大大提高记账的速度，对账也容易，所以就批准了，以后朝廷也就开始实行了，怎么，叔认为这不该？”</p>

“不是这个意思。”卫彬道，“这是好东西，当然应该批准，可是有个事情你想过没有？”</p>

“什么事情？”</p>

“这个数字可是段式数字。”卫彬一字一字顿道。</p>

其实这个东西就是阿拉伯数字，段业在敦煌的时候就开始推广了，现在经过走丝绸之路的商人大力推荐，已经是风行天下了。只是段业当时并没有取名字，他并不想把人家的成果据为己有。更没有剽窃的意思。</p>

如果现在段业知道了人家居然把这个发明完全安到了自己的头上，不知道是不是会脸红。</p>

苻宏想了想，似乎明白了些什么，眉头顿时一皱。</p>

“这下您知道了吧。”卫彬道，“民间用起来，当然好用！呵呵呵，老朽也用过，现在小四儿他们也在用，对起账单来，的确很实在，可是你知道吗？这下，所有人都知道，这数字是段业发明的，这等于我们替他宣传啊！”</p>

苻宏面色沉重的点点头。</p>

“现在普天之下，都有个共识，那就是凉州段业，不单文武双全，关键是能够不断有新想法，新点子，能够做出利国利民，实际解决问题的大事，这可是很不利于我们的！”卫彬道。（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