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人当面,罗彦可不敢让老先生过来找自己。急忙走上前去,很是恭敬地俯身一拜:“罗彦未曾负荆于门前,不想杨公居然前来。万望恕罪。”
不同于罗彦匆忙过来。杨说将罗彦扶起,很是仔细地开始大量眼前这个年轻人。
人算不上英俊,充其量就是平常。唇上与下巴上被岁月催出短须,加上早已经被梳理好的头发,倒是给人一种精干的感觉。再加上一袭青色道服,比起大名鼎鼎的文士,反倒是像个山间修行的道者。
如果杨老先生多活千年,定然会感慨一句,没想到你是这样的罗进之。
“小友太过客气,老朽不请自来,反倒有些过意不去。正好今日我也想祭拜陆公一番,不如一道。”杨说悄无声息地将先前的一切抹过,开始征询罗彦的意见。
“能得杨公凭吊,老师泉下有知,也会欣喜万分。”罗彦又是一拜,这才扶着杨说一起前往陆德明的坟茔前。
整个祭拜的过程,除了纸钱燃烧的声音,只有罗彦低低的呢喃。待祭拜过后,再次站起,他已经泣不成声。任何的情感都需要一个发泄的理由,对罗彦来说,回忆便是最大的理由。
看到这样子,杨说并没有劝慰。
他不知道陆德明和罗彦的师徒情谊,但明白眼前这个后辈乃是一个至情至性之辈。如果不将其心中的悲痛发泄出来,早晚会出大事。
一群人,看着一个人哭泣,场面要多诡异就有多诡异。但是它确确实实发生在那里。
当罗彦被带回陆府的时候,已经沉沉睡去。杨说看着一干仆役将罗彦扶到后院,慨叹道:“原本以为,今日见到了罗小友,心中好些问题就能够问个明白。不想明日还需再来一趟。”
陆敦义想说什么的时候,却被制止了:“在宋家呆久了,我也该多出来走走不是。”说完点点头,便就此离去。
罗彦再次醒来,只觉得头痛欲裂。太过用情的悲伤,果断是能够伤身的存在。唤仆役打水来,好好搓了两把,这才觉得好了很多。
不过昨天狼狈的样子,让长乐一阵嘲笑:“夫君已过而立之年,不想还这等孩子气。嘻嘻,长乐这些年都没有这般哭泣过。”
为了一振夫纲,罗彦差点没有白日宣淫一回。
好在他还知道这里是人家的地方,做某些事情委实有太多的不方便。更让他感到庆幸的是,刚按下了躁动的心,就有仆役前来告知,杨说老先生这个时候已经来了。
罗彦欲哭无泪。
自己连一口早茶都还没吃呢,这位老先生也委实急切了些。
整理好了以上,跟着仆役往前院走去。刚到正堂的时候,便看到老先生含笑看着自己。
罗彦果断是有些紧张了。就像人家知道自己刚才差点走火的事情一样。
趁着躬身一拜,平静了下心情,这才问道:“杨公可是有什么事情,直接差个仆役将罗彦叫过去便是了,怎敢劳烦杨公亲自前来。昨日失态,却是让杨公见笑了。”
杨说点点头,看着罗彦坐到一边,这才宽厚地说道:“你与陆公这般情深,委实叫我这个老朽羡慕。我一生未曾收过什么弟子,死后只怕也就族中晚辈祭拜。”
顿了顿,这才接着说:“不说这些事情了。老朽前来,其实是有些问题想要问你。
杨说的来意,可是完全出乎罗彦的意料。他绝对没有想到,真的有人只是心中有些问题,就能够不顾一切,硬生生等待自己三个月。所以此时神色也有些坚定地说道:“杨公有什么问题尽管问便是了,罗彦断不会有半分隐瞒。”
对于罗彦这个态度,杨说很是满意。即便是装的,也给人好感不是。
“第一个问题,那墨香居,真的能够一直开办下去么?”杨说也怕罗彦是贴了钱做这件事情。真要那样,可就是士林最大的遗憾了。出来一个罗彦,不见得会出现第二个。
墨香居的成本问题,一直是士林颇为关注的。这可关乎很多文化的传承和光大。但是因为罗彦等人一直保密,所以直到两年后的今日,杨说还问出了这样的问题。
罗彦笑了笑:“不瞒杨公,墨香居售卖的一切书籍,盈利都控制在价格的一半左右,所以不虞办不下去的问题。若非前期投入太过巨大,到如今尚未真正实现盈利,罗彦都想降价了。”
杨说虽然心中吃惊,不过对于答案还是很满意的,也就不再计较那些商贾之事,而是继续问起了第二个问题:“先前我也听很多人说过,你在金州讲学,在长安讲学,不少士子都因此受益。所以,老朽在此厚颜恳请,这段时间,你在苏州也讲学一次。”
这一回,可是将罗彦彻底惊呆了。
原本以为老先生会说一些学问上的事情,不想,居然是要自己在江南讲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