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伙人迅速进入了船舱,在这里他们分道而行,陆离直接选择了船长室那一条路。
他在行走的过程中关掉了头顶的高强度聚光灯,然后拉下潜水服和的拉链,像一条鱼那样轻松地脱身而出。这些东西直接被塞到了尼伯龙根里,仅仅是一个转弯的功夫,西装已经换好。
当船长室的大门被推开时,那根考究的长梗火柴被点燃了,幽幽的火光照亮了施耐德那张恐怖的脸。
“第一阶段的任务完成了。”陆离言简意赅。
施耐德只是点头,不回答。他揭开氧气面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的胸口正在快速起伏,就连正派老烟鬼都不会采取这种动作,可他偏偏这么做了。
作死的人通常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施耐德的这个举动让他大声地咳嗽,高浓度的尼古丁额焦油侵蚀千疮百孔的肺部,在袅袅的烟雾中她剧烈的咳嗽,表情却是与身体状态截然相反的享受。
就连隔音非常好的微型影院内,雪似乎都听到了外界传来的声音。她像一只迷茫的小鹿那样来回转头,不知道在看什么。
陆离只是向那个方位看了一眼,缓步来到那张办公桌前,在烟雾中屏住呼吸。
“不去看看他们吗?”
“有的是时间,不急于这一时。”施耐德在烟雾中凝望那双清澈的眼睛,将烟盒缓缓推前,“你要享受这份难得喜悦吗?”
“不了,吸烟有害健康,也不一定非要通过这种方式。”陆离将烟盒又推了回去。
他看到了烟盒上面的年份标记,2001年,显然是事发前施耐德购买的。
这些年他一口都没有抽,病情让他不得不戒掉了这个不良的爱好。但现在这件事情被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燃尽的烟草代表这件事的终结。
施耐德一怔,将那盒烟丝抄起返回上衣的口袋,“医生也命令禁止我抽烟,这是最后一次了。”
“我想要你的一滴血。”陆离说。
他来到船长室当然不是吸二手烟的,而是为了验证一个答案。
“血?我的?”施耐德一愣,“我还以为你会问利维坦的事情呢。”
不过执行部部长仍旧伸出左手,满脸坦然,示意想怎么抽就怎么抽,抽多少都无所谓。
陆离也不跟他废话,直接从兜里摸出一个便携式采血装置,拔掉上面的胶帽,针尖刺破手指让血珠滴落进入。当浅浅地铺满瓶底后,他用胶帽里塞着的酒精棉为这位教授止血。
不过这项工作完全是多余的,阵眼大小的伤口几乎在瞬间就愈合了,要不是针刺由特殊的金属制成异常锋利,恐怕拔出都需要耗费不短的时间。
采血瓶被攥在掌心,陆离凝视里面的状态良久,过来一会儿才慢悠悠地说:
“利维坦的事情……没什么好说的。装填诱导药剂的鱼类没有问题,那些信息素已经顺着海流几乎弥漫了大半个北冰洋。他没有出现,就说明是不能出现。”
在水底陆离曾经有一瞬间的惊愕,但是很快就反应过来,有一句话叫做‘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贝希摩斯的血液对于利维坦拥有致命的诱惑,任何龙王面对自己同胞的骨血都无法抗拒,这是刻在基因里面的本能。
目前发生这种情况只能是一种情况,利维坦因为某种缘故被困住无法抵达。就像一个饿极的人会不顾一切的冲向可口的食物,但要是他被锁链捆在铜柱上,也只能对着食物望洋兴叹。
“利维坦不能出现?”施耐德夹着卷烟的手一僵。
“没错,在北冰洋这处海域里,不仅存在着一位伟大的生物。”陆离的脸上没有动容,“我在尼伯龙根里找到了奥丁的足迹,灰之王也在那里茧化过,他才离开不久。”
“奥丁……还有灰之王?”听到这两个名字,施耐德神情大变,一直没有弹掉的烟灰因为身体的颤动而掉落,慢悠悠地掉在桌面上,火星在转眼间熄灭。
“对,这就是我索要血液样本的原因。”
施耐德是个罕见的半进化种,基因已经发生改变,他虽然跟陆离讲述过格陵兰冰海事件的一切,但对于亲身经历者来说,仍旧是一个谜团。
先不说太子,就是龙类胚胎的忽然觉醒以及在事后的失踪。在当年下潜失败后的几小时,卡塞尔学院曾经派出过水下机器人,也曾大范围搜索过,别说巨大的心跳,就连青铜残柱的碎片都消失了。
仿佛一切都是幻觉,要不是失去的几位学员,定然让人以为不过是梦醒。
“他们两个和利维坦的消失有关?”施耐德在询问的时候还大声咳嗽,不得不将烟蒂杵在烟灰缸里面,狠狠地旋转,熄灭了最后的火星。
“是的,我想要查清当年的真相,这有助于我们下一步的计划。”
“去化验室。”施耐德霍然起身,车轮承轴的摩擦声代替了他的脚步声,并没有打扰那对正在看电影的组合。
陆离与他一起出门,目前他所在的这艘yaal号,是绝对安全的。
化验室是一间特殊的医疗舱,这里空无一人,甚至当初在改装时有人提议取消这间舱室,还不如多设立一个医疗舱,这样起码当大量伤员出现的时候床位不够。不过最终诺玛的建议和昂热的首肯让这间化验室得以保存。
一饮一啄自有天定,现在这里就派上了用场。
声控灯层层打开,施耐德与陆离不分前后地进入,对于炼金术执行部部长只是懂得一点皮毛。在事态即将失控的情况下,他也没有什么求知的心,只能目睹那位教授将血液滴入培养皿,各种炼金药剂在手中翻飞,简直就是中世纪的巫师在调制魔药。
最终随着最后一根银色的试剂滴入血液,陆离将培养皿推入显微镜,找了一把椅子坐好,抬起左手看了一眼腕表。
“我们需要等待多长时间?”
“十五分钟。”陆离看着防水的指针慢悠悠地转,用袖口重新将表盘盖住,用稍微凝重的声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