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六点半,英灵殿通向冰窖的电梯中,红色的门禁灯正在以极快的速度闪烁。
“身份验证,允许通过。”
随着‘嘀’的一声,正面印有半朽世界树徽记、背面贴着本学期课程表的学生卡划过卡槽,门禁灯由红转绿,冰冷的提示音传出,代表着来人可以安全通过。
在一开始,警戒灯已经进入了极快的闪烁状态,这是即将抵达危险阈值的提示。
监控系统扫描出了来人的面貌,正常来说以他的血统可以接近冰窖,但是无法进入。如果硬闯安全系统就会启动,但是卡槽中拥有特殊的指令,可以允许他以a级的血统、学生的身份进入卡塞尔学院的禁区。
这是一个年轻的学员,手里拎着餐厅简便的打包餐盒,里面的食物是轻淡的柳橙汁、双面煎蛋、黄油面包。
在途中偶然能碰到穿着厚厚防护服的装备部成员,他们讨论的内容无不是哪个餐口的熏猪肘汉堡好吃,为此喋喋不休吵得面红耳赤,就像一个幼稚的淘气鬼。
而看到这位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学员后,也不乏有工作人员对他打招呼,一副熟稔到不能再熟稔的语气。哪怕是常年工作在地下的研究人员,也听说过这位学员的名字。
——楚子航。
对于狮心会会长踏入这个禁区,他们已经见怪不怪了,因为每个月总要见到几次,少的时候只有一次,多的时候每个星期都会准时抵达。
一开始装备部的成员还以为是施耐德教授把自己最得意的学生送来实习,后来才知道是陆离教授遭遇青铜与火之王苏醒时带回来的奥丁侍卫。
据说他的名字是楚天骄,执行部的天才执行官,s级混血种,也是楚子航的父亲。
楚天骄自从脱离死侍化后,记忆一直没有恢复,常年处于植物人的状态,不得不留在冰窖的关键实验室内接受治疗。他平时注射了大量的麻醉剂与营养剂,只有彻底杀死这位主神才有可能把他变成原来的天才执行官。
这是一位病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囚犯,楚子航无论是探病还是探监,每个月都会抽出时间陪陪自己的亲生父亲,哪怕他不能说话,哪怕他不能认出自己的儿子。
【轰——】
巨震声从楚子航的背后传来,玻璃外墙碎裂,火舌摇曳着从墙壁的裂缝中探出头,还带着浓浓的硫磺味。
狮心会会长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继续在漫长的地下空间中穿行,淡定到甚至没有停下脚步。
对于生活在卡塞尔学院的人来说,这是一件常事。
冰窖中有装备部的地下实验室,对于这帮炸弹狂人来说不隔三差五搞出大爆炸才是新闻,会让人怀疑这帮高智商的疯子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一开始来到卡塞尔学院,不少人因为这件事神色紧张过,怀疑是否存在‘龙类入侵’、‘恐怖袭击’之类的案件。不过后来三天两头就发生,很长时间学员们都是随着爆炸声安眠,也就没有什么大惊小怪了,甚至会随着去救火的校工部,在火场附近看热闹。
走廊中渐渐只有一个人的脚步声,楚子航在地下十三层换乘了新的电梯,最终来到了倒数第二层的区域。
这里是卡塞尔学院防御最森严的几个地方之一——完整的电子系统、感温红外线、高压电地板、神经毒气……各种杀伤力极强且古怪的装备部道具,这里守护着机密的核心,空间巨大到令人瞠目结舌。
总共有四扇门,楚子航的权限只能打开最外面的门。
他掏出特制的钥匙,锁芯被金属填满,拧动的瞬间让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这里的温度特别低,不愧于‘冰窖’这个名字,仿佛某个房间填满了来自西伯利亚的万年冰川,正是来自倒数第二个房间。而隔壁还隐约能听到庄严的咆哮,不难想象究竟关押了何等恐怖的存在。
不过这些都和楚子航没关系,他轻轻推开门,缓缓走到铝合金的营养仓面前。
他提着简易的食盒,良久地注视着那张通过玻璃有些模糊的脸,轻声说道:
“爸爸。”
与此同时,卡塞尔学院图书馆地下五十米深处,在巨大的服务器与套着橡胶的线路管道中,有一张小椅子横在某个角落,芬格尔靠在椅子上,双手抱头,依次扫视着屏幕当中的影像。
他的旁边是从头顶打下来的柔和蓝光,光影变化,一个半透明身穿校服的女孩从光影中走出,几乎到达了以假乱真的地步。
“好看吗?”eva的声音轻盈,就像母亲看见自己的孩子在沙发上吃着爆米花,全神贯注地盯着液晶屏幕中播放的好莱坞大片那样。
“老实说就像一场默剧,没什么意思……”
监控录像中是冰窖各个区域的监控录像,其中就有楚子航与他父亲的身影。狮心会会长也搬了一个小板凳坐在营养仓面前,盯着里面的男人,相顾无言。
“你以为会出现痛哭流涕的场景?”
“那当然了!”芬格尔哼哼着,“我要是看到自己失散多年的老爹死而复生,眼泪与鼻涕一定是流得满脸都是,说什么都不会这么淡定。”
“狮心会会长没有这么软弱过吧?”eva哑然失笑。
“那倒是,我就是随口说说……”芬格尔嘟囔着,“要是楚子航真的变成那样,就是人设崩塌了。”
鼠标来回在各个窗口上点击,被翻阅到了不同的窗口。楚子航与他的父亲见面往往都是这样,沉默无言,狮心会会长来到这里基本不会多说一句话,只会在眼中默默回忆,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没有几个人会对这样的‘默剧’感兴趣。
“没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