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破破烂烂的军士,抬着一座用不知名的骨头架子搭建而成的担架,晃晃悠悠走了出来。
而躺在担架上的那个中年人,即使满脸怒火,却也掩盖不了脸色的苍白……
饶是虚弱不堪,他却还挣扎着半抬头颅,怒视柳霄。
“你个王八……”
“好了老六,”柳霄一脸无奈地走上前,先伸手在对方身上探了探,旋即眉头紧皱道,“虚桥断了?”
“要是没断,老子刚刚就把你切成十万八千块了!”
似乎柳霄一句话,又点燃了老六另一堆怒火,躺在担架上的中年男子又要破口大骂一番……
就在这时,柳霄眼眶开始湿润泛红。
看到这样一双眸子,老六愣了愣,脱口而出的骂语怎么也说不出来。
片刻后……
两个大男人抱在一起,失声痛哭。
众军士有些茫然。
他们一直看到的,不是破口大骂的大人,就是面无表情的大人,从未想象过看到两位大人痛苦的场景。
但看着看着,他们的眸子也渐渐泛红,湿润……
吴筲正想开口说两句,就被邪天拉到了一旁。
“邪少,你……”
“让他们哭吧,哭一下,对他们都很好。”
吴筲有些不能理解,身为军士,选择哭这种方式究竟是想发泄什么样的情绪,见状,邪天有些感慨:“把恐惧和悲伤哭出来,他们才能变回三千年前的模样。”
曾经属于他的那些生死兄弟,也有过这样的经历。
有所触动的邪天,脑海里也不由浮现出曾经的热血过往,不胜唏嘘。
当众军士都忍不住开始哭泣时……
这场哭的重逢就被打断了。
打断的人,自然是两位持有仙剑的人。
他们可以哭。
却不想让军士哭。
至少不能哭太久。
身处逆境三千年……
即使并不是当头头的绝佳材料,但残酷的现实已经教会他们身处逆境时,绝对不能松懈。
他们之所以不强迫自己压抑哭声,只因为知道自己有绝强的意志斩却哭泣后的松懈,而众军士,并不能。
当然,即使被打断了情绪的发泄……
阔别三千年的重逢,还是让这两群你不认识我,我不认识你的军士,变成了阔别已久的亲兄弟一般。
“好小子!”
“哈哈,还活着呢!”
“你没死,我能死?”
“你这嘴素来都这么臭么!”
“哈哈,不好意思,别人都叫我嘴炮狂魔!”
……
一次重逢,便让陌生的两群人变成了亲人。
这便是时间和空间的伟力。
而在三千年和窘境的双重作用之下,柳霄和他口中的老六,更多的却是同命相连的苦涩和无奈。
当然,这种情绪,你知我知便可,他们都不会说出口。
因为他们是男人。
“咋就突然来了?”被称为老六的中年男子,躺在担架上皱眉询问。
“说来话长,”柳霄下意识看了眼不远处的邪天,见对方表情有些恍惚,也弄不明白对方在想什么,便道,“不过说出来,怕是你也不会信。”
老六眉头蹙得更紧,也没追问,转而问道:“你寻到大人了么?”
柳霄摇摇头。
“干嘛不先去寻大人!”老六声音大了起来。
柳霄叹道:“因为,你可能是距离我们最近的。”
“你怎么知道?”
“喏,”柳霄朝邪天努努嘴,“他说的。”
“他?”老六顺着看去,表情就微微抽了一下,装作不经意地问道,“他又是谁?”
“呵,”柳霄笑了,但想了想,他决定不刺激重伤的老六,“他叫邪天。”
“道祖?”
“你不是能看到么?”
老六冷笑:“我信你个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