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看到了?”
方超艰难地吐出这句话,心中通过张静宜的反应却早已经有了答案。若不是见到方超的杀戮,张静宜又怎么会露出这种排斥与害怕的表情?
要知道,两人的关系,早就是亲密异常,不分你我了。
但是此时,张静宜的表情……
方超心中一痛,收回了手,脸上露出苦涩的笑容:“静宜,我带你回家。”
张静宜没有说话,身子往后又缩了缩。
方超眼神里流露出浓浓地悲哀,默然半晌,转过身子:“我让张叔过来接你……”
说完,叹了一口气,举步向着大门而去,脚步沉重,如背负着山一样的包袱。
“不!不要!……”
张静宜眨了眨眼睛,看着他的背影,眼角莫名地一酸。即便是心头恐惧,她还是不由自主地跳起来,冲过去,从背后将方超抱住。
身体颤抖,贴在方超背上,两手紧紧地将他的腰搂住。仿佛一松手,就要失去她生命中重要的东西。
在方超转身的一刻,她是真的听到了自己心脏碎裂的声音。那种痛苦更甚过恐惧,让她明白,方超这一走,就再也不会回来。
“不要走!不要抛下我!……”
张静宜呜呜地哭出来,泪水流淌,将方超的背上浸湿,一股冰凉的感觉传递到方超的心里。
方超感受着背后颤抖的娇躯,脚步一顿,缓缓地转过身,低头看着在自己胸前哭泣的少女,手抚上她散开的柔顺长发,声音里充满怜惜:
“静宜,我们回家。”
……
将张静宜送回家,方超就告辞出来。
因为他救过张建业性命的缘故,张家人对他很热情,尤其是张母田芳华看他的目光就是在看女婿,张静宜的弟弟张小凡也是围过来让他指点武功。
一家人留他吃饭,方超却婉拒了。
出门来,黑暗中冷风吹起,方超心中微微感觉到沉重。
斧头帮的事件,对方超来说,其实也是一场发泄。他前世的生活,每天为了生存苦苦挣扎,压抑得太久。骤然回到和平年代,还是有着微微的不适应,只不过他毕竟性情坚韧,生生将这种不适应压制住了,没有表现出来。但是行为还是不知不觉受了影响,变得有几分暴虐。
杀掉聂无双,让他的心理开了一道口子。后来华永年惹事,也被他二话不说就狠狠教训一顿,但当时心里还是有着节度,知道大庭广众之下,华永年身份又不寻常,不能轻易伤了性命。
直到这时,斧头帮找上来,以张静宜来要胁,差点害得她身死魂消,这一下才是真正的触了方超的逆鳞,将他心中隐伏的火焰点燃,杀机汹涌,再无丝毫的顾忌。
连杀十多斧卫,方超心中其实平静了不少,只不过斧头帮的主要人物还在,若留他们性命,誓必不肯罢休,方超自己虽然不怕,但是与他有关的人,恐怕会受到难以想像的报复。所以方超丝毫不手软,一并解决掉了。
华永年作为楚江市长华永泰的弟弟,本身又是大公司的高层管理者,身份地位都是非比寻常,但是此次事件的起因,都是因为他,方超自然不会放过他,所以也毫不留情地杀掉。
最后,除去被左宗武带走的姚学良,方超也就留下了刀哥一人,一来是因为此人在关键时刻保住了张静宜的性命,二来,也想借助他来重整斧头帮,使之变成自己手下的一支力量,必要时或许可以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
当这一切结束,看到张静宜那惊恐陌生的眼神,方超才觉得,自己或许忽视了她的感受。
将这样的血腥、黑暗、如地狱一般的场景,展现在这纯洁的少女眼中,是真的合适吗?
自己是真的没有想过张静宜会突然醒来吗?
还是刻意的忽略,只为了把自己最真实的一面呈现在她的面前?
希望她能接受这样的自己吗?
方超幽幽地想着,叩问着自己的内心深处,脸上的神色阴晴不定,一袭白衣的身影,带着几分落寞的感觉,在黑暗中越走越远,只留下两声低低的轻叹:
“静宜,静宜,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