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子月眼疾手快,立刻伸手去摸枪和刀,结果摸了个空。
这么危险的东西当然都带不进考场。
但她很快就找到了替代品——铅笔!它是眼下唯一能找到的锐利物品,而且铅还含毒。
上次的开枪证明了物理攻击对魔鬼是有效的,那不妨再大胆一点,假设铅也能毒杀魔鬼。
正当西子月准备拔笔一击时,她却发现魔鬼丝毫没有进攻的意思,反而举起了双手,行出了一个法国军礼手势。
“你投降了?”西子月问,她忽然想到了一句话,叫做只要我gg敲得够快,就没人能虐我的泉。
“可不只能投降嘛,侧写小姐你英明神武,简直如同瓦尔基里降临,小的区区一介魔鬼,又怎敢在您的光辉面前造次呢?”魔鬼嬉皮笑脸地回应,显然他有无数次复活机会,并不在意一两次灰飞烟灭。
西子月的笔愣愣地垂了下来,看着魔鬼在她面前嬉皮笑脸。
他身上的危险气息消失了,眼神也不再像之前那样孤单冷漠,仿佛真的就是一个乖巧的好孩子。
“我叫路鸣泽,你呢?”魔鬼礼貌问。
“我叫西子月你也姓路?”西子月拘谨地上下打量对方两眼。
“是啊,路明非是我的哥哥,你在找他,我也找他,我们的目标一致,或许我们可以结成盟友?”路鸣泽说。
“他是你哥哥?”
信息量大了起来。
根据仕兰中学的路明非本传记载和西子月第一次侧写所看到的家庭晚餐,路明非的确是有个弟弟。
不过那个弟弟是个小胖子,和眼前这个小魔鬼显然不是同一个体型。
弟弟、魔鬼、路明非、路鸣泽,这这到底是什么玩意?
“路明非究竟是什么人?现在在哪里?”西子月用最直接的方式发问。
“路明非是我的哥哥,至于他在哪里我也不知道,否则我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费尽心机到处找他了。”路鸣泽说,回避了最关键的问题。
“他是怎么消失的?”西子月继续耐心问。
“都说了,人家正在找嘛,他除了是我的哥哥之外,还是我的重要客户,客户携款失踪跑路,我这个干销售的可急坏了呀。”
西子月举了举铅笔:“看样子,你是不打算好好说话了?”
“别别别,都说了,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魔鬼,又不是神,要是我真的全知全能,还费得着力气这么低三下四吗?嘤嘤嘤。”
西子月揉了揉眉毛,万分脑阔疼痛。
说起来她最该质疑的是眼下的环境,整间考场被清空了,只剩下了他和魔鬼俩人,如同梦境,这大概是魔鬼的权能之一。
西子月试着发动侧写但不奏效。
在这个梦境般的空间中,她的嗅觉、味觉、触觉等都被封闭了,即便是视觉也带点模糊不清。
她无法断定魔鬼到底是在和她卖萌,还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唯一能断定的是他的确与路明非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晚上家庭聚餐时,他站在路明非身后,路明非愤怒暴走时,他则帮路明非调整枪口,还用出了序列号100的言灵,圣裁。
他一直都和路明非在一起,一直都在。
“你看窗外,好戏要开始了。”路鸣泽忽然说。
气温骤然降低了,窗户上居然结上了一层冰。
西子月望向窗外,发现天色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黑红色了不是天黑,而是血色笼罩了天空。
外面的景象不再是卡塞尔生机勃勃的校园,而是一片广袤的冰川,万里冰封的大地正在被鲜红滚烫的血雨融化。
冰封的尽头是一座巍峨的雪山,寒冰顶峰之上,黑色的巨龙躺卧在了血泊中,它的双翼一直垂向山脚,岩浆般的血流蒸出了千丈红雾。
成群的人类沿着龙的双翼向上攀爬,他们用铁锥敲开了龙的遗骨与鳞片,没钻开一个孔,就有白色的浆液泉涌而出,那些人欢呼雀跃,喊声震天。
“那就是龙?”西子月的眼瞳在颤抖。
传说中的神话生物终于出现在了她的眼前,以磅礴巍峨的气势,碾压终生的威严与壮美,简直宛若神祇。
这不是教科书中的插图,也不是招生宣传上的cg,而是真正的龙龙王!
“龙族始祖,黑王尼德霍格,数千年前,他被杀死在了自己的王座上,也就是那座雪山,它被称为钢铁王座,而他陨落的这一天被人类称为新时代。”路鸣泽轻声说。
他闭上了眼睛,露出了享受的表情:“听啊,那铁锤敲开他鳞片的声音多么美妙,像是一首盛大的处刑曲,如果不是那一天,世界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这个由人类所主宰的时代。”
“你和那条黑龙关系不好?”西子月屏着呼吸问。
这分明是一场惊心动魄的陨落,压得人喘不气,但在对方看来,它却又那么甜美回味,每一个细节都值得反复欣赏。
他一定经常回放着眼前的这一幕处刑吧,像是古典音乐爱好者不断地循环柴可夫斯基的《天鹅湖》,每回放一次,他的心情就愉快一次。
这个男孩,绝对不仅仅只是一个能被无限超度的魔鬼,他是更可怕,决不能从地狱之门里放出来的东西。
“不好,当然不好,何止是不好,唯一好的他死得好,死得非常好!”路鸣泽铿锵有力的咬字,嘴角拉出了一丝微笑。
显然,他与这条黑龙有仇,而且憎意滔天,处刑的这一幕回放再多也无法让他打消怨念,除非除非他亲手将其钉在审判的十字架上。
“总之,我们必须要找到路明非,我要他把剩下的尾款付完,而你则需要找到他,让他重新出来拯救世界。”路鸣泽冷声而道。
“他有能力拯救世界?”西子月惊讶。
其实她更想问世界真的需要拯救吗?
2012的末日预言已经过去了,诸神之黄昏看上去遥遥无期,四大君主其中一位死透,另一位半死不活,还有两位没露头,搞不好是怂了。
到底是怎样的危机,才能将世界推入毁灭的深渊呢?
“只要他下定决心,毁灭世界也是可以的可我现在居然不知道他去哪里了,他本不该逃出我的手掌心,我想知道,到底是谁把他藏了起来,亦或是他自己把自己藏了起来!”路鸣泽勃然大怒了,希腊雕塑般的面容几乎碎裂开。
他忽然疯狂了起来,眼里升起了熔岩般的金色,像是火山动怒,大地颤抖。
他那慑人的恐惧又回来了,像是恶魔撕下了善良的伪装,十字架与圣水再也镇压不住它。
某个比神魔更可怕的东西要降临了。
西子月呆呆地看着对方骤变的神色,手中的铅笔差点没握稳。
铅笔这玩意真的能干掉他吗?
但她还是重新将铅笔挺举了起来,不管对方是什么东西,只要他赶冲上来,她这边就敢出笔。
忽然,钟声在远方敲响了起来,像是教堂的古钟,悠扬又磅礴,带着上千年的禅意,声音来自大地的尽头。
“切,时间到了,我得回去了。”听到钟声,路鸣泽咋了咋舌。
这一刻,他所有的枭狂都被卸了下来,又变回了那个乖巧秀气的孩子。
他此刻尚存着一丝烦躁,不过这份烦躁更像是玩得正嗨时,突然被妈妈叫回去吃饭的那种
“回去?”西子月将头伸出了窗外,试着找一找钟声的发源地。
并找不到,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敲钟,声音来自四面八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