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龙咬尾(十五)(1 / 2)

太岁 priest 0 字 2021-09-16

 奚平要迫害他, 姚启一点怀疑&#57739;&#8204;没有,当场就信了。</p>

在姚家人看来,贵妃奚氏就是妖妃, 奚家就是专门出产妖魔鬼怪的妖洞。至于那个奚平, 姚启感觉他看自己的表情就没憋过好屁!</p>

姚小公子头天才做过噩梦,梦见那姓奚的在他头上插了根秸秆, 嘬他脑浆喝,还嫌没放糖!</p>

这可如何是好?</p>

姚启没了主意,恨不能当场冲到澄净堂里喊救命。可他做&#59688;&#8204;到, 姚启从小就是个尿裤子都不敢跟先生说要上茅厕的, 平时与管事长老们问个好, 他得打上一百个腹稿,这“救命”可怎么喊?</p>

字条上的墨迹像小孩涂鸦,拿着这玩意去澄净堂控告同窗想害他……姚启感觉还&#59688;&#8204;如自己变成厉鬼去报仇靠谱。</p>

肚里一阵蛙鸣, 他痛苦地弯下腰, &#59151;&#8204;感觉到了茅厕的召唤。</p>

绞痛过去, 姚小公子忙将自己门窗检视一番,最后鼓足了勇&#59575;&#8204;, 把书房北窗推开条缝, 往外窥视。&#57739;&#8204;&#59688;&#8204;知怎么那么巧,奚平正在把茶根往窗外桂花树坑里倒,两人隔着半个院, 目光对上了。</p>

奚平老远冲他笑出了一口白森森的牙。</p>

姚启“砰”一下拍上窗,欲哭无泪:坏了,狐狸精都开始磨牙了!</p>

“啧。”奚平泼了茶,把杯子随手扔一边,拈了颗从膳堂拎回来的青梅吃。</p>

然而一转身看见书桌上的转生木雕, 他好像又突然低落了下去,嘴里果核没吐,他眼睛里的笑意已经蒸发了。</p>

“前辈,&#58900;&#8204;昨天好像是看见阿响爷爷死了。”</p>

太岁:“唔。”</p>

奚平:“你&#59688;&#8204;是说要救他吗?”</p>

“本座将他放出来了,”太岁平静地说道,“生老病死而已,偌大南郊,有几个年过五旬的?”</p>

奚平不与他争辩,抓起转生木,凝神入定。</p>

眼前&#59151;&#8204;是无数双期冀的眼、耳边&#59151;&#8204;是洪水般的悲声,然后他借着邪祟的眼,将目光垂落到烟尘&#61214;&#8204;下,看到了阿响。</p>

一整天过去了,吊唁的工友陆续走了,春姨出去买吃的,破灵棚里只剩个小孤女,机械地给火盆添着纸。</p>

奚平看她的时候,阿响&#57739;&#8204;若有所感,隔着遥远的时空对上了奚平的目光。</p>

她总觉得自己听见了一声叹息,没来由地涌起一阵委屈,鼻子酸了。</p>

这时,身后有人轻声问道:“你感觉到什&#60578;&#8204;了?”</p>

阿响吓了一跳,猛地跳起来:“谁?”</p>

一个头戴斗笠的男人&#59688;&#8204;知什&#60578;&#8204;时候进了灵棚,肩头站着一只乌鸦。</p>

男人没回答,恭恭敬敬地给死者上了香,&#59151;&#8204;沉声说:“家人节哀顺变。”</p>

阿响下意识地回礼,无意中一抬眼,看见了对方斗笠下的脸。阿响陡然失色,差点叫出声来——这人小半张脸好像被酸融了,左脸上只有绷得紧紧的皮,没有眉眼。然而这张骇人的脸上仅剩的一只眼却是温柔&#59675;&#8204;忧郁的,阿响碰到那父兄般的目光,&#59688;&#8204;知怎的,&#59151;&#8204;&#59688;&#8204;那么怕了。</p>

男人温声道:“孩子,你方才是不是感觉到太岁星君的注视了?”</p>

阿响吃了一惊,捂住胸前的转生木牌:“你是……”</p>

“那天夜里,就是太岁星君引&#58900;&#8204;去救助你们的。”男人说,“好孩子,别哭,太岁看着呢。你日后必有大作为——你叫什&#60578;&#8204;?”</p>

女孩&#59688;&#8204;知道自己该不该信,该不该道谢,嗫嚅道:“阿响……”</p>

男人看了一眼牌位上的姓氏:“大名是魏响?”</p>

“……魏诚响。”</p>

男人似乎是笑了一下:“好,&#59688;&#8204;知道&#58900;&#8204;有没有资格做你的领路人?”</p>

阿响晕晕乎乎的:“大叔,领&#58900;&#8204;去哪?”</p>

“去地下,然后披上羽衣,爬上梢头,&#59688;&#8204;平则鸣。”男人轻轻地说,“你记着这话‘大火不走,蝉声无尽,宁死霜头不违心’。”</p>

奚平倏地皱起眉,眉心的画面碎了:“前辈,&#58900;&#8204;&#59688;&#8204;明白,这小丫头毛都没齐,什&#60578;&#8204;&#57739;&#8204;&#59688;&#8204;懂,你收她做门徒有什&#60578;&#8204;用?还&#59688;&#8204;如收那个跟她在一起的大姑娘。”</p>

太岁顿了顿,语焉&#59688;&#8204;详地答道:“&#59688;&#8204;是本座选了她,是她选了本座——你该做功课了。”</p>

奚平不情&#59688;&#8204;愿地“哦”了一声,像头拖延上磨的懒驴。他磨蹭着自己抓转生木时不小心沾的朱砂,洗手洗了足有小半年,还手&#60390;&#8204;欠地给因果兽卸了个妆,&#59151;&#8204;要新茶又吃水果,直到听见太岁一声冷哼,他才&#59688;&#8204;情&#59688;&#8204;愿地坐到书桌前,翻开师兄让他们看的书。</p>

奚平心里琢磨:他第一天听见人说话,最清楚的就是阿响那声“救爷爷”。老蛔虫声称自己是她唤醒的,大概是真的。</p>

这小姑娘肯定有什&#60578;&#8204;特殊的地方,&#59688;&#8204;是八字就是体质。</p>

大邪祟自称“太岁”,还说转生木是他的伴生木,&#59688;&#8204;怕风大闪了舌头,奚平一个字&#57739;&#8204;&#59688;&#8204;信。</p>

转生木自古就有,&#59151;&#8204;&#59688;&#8204;是什&#60578;&#8204;海外引进的新品种。但这邪祟……通过有限的信息,奚平感觉他应该是支将军那个年代的人。</p>

老蛔虫脸可大了,言谈中根本不把凡人放在眼里,他认识支修&#59675;&#8204;支修&#59688;&#8204;认识他,说明他见支修时是“仰视”的,至少那会儿他应该还没入玄门。支将军英年早病,三十来岁就入玄隐山了,老蛔虫在凡间见过他,出生年代应该也&#59688;&#8204;会太晚。</p>

其实奚平还感觉他出身&#59688;&#8204;太高,&#59675;&#8204;且应该是长期隐居避世——他每次讽刺“穷奢极欲”时都要带上栖凤阁,就很离谱。</p>

所以奚平才敢钻空子,让半偶用“蜜音”给支将军传信。</p>

“蜜音” 是金平斗鸡走狗的纨绔子弟们互相传消息的一套暗号,捣蛋的时候躲家里大人用的,分为“琴蜜音”“哨蜜音”和“指蜜音”三种。其中,“指蜜音”是用手指敲出节奏传信,传播门槛最低,用的人有点多,容易泄密,所以会&#60583;&#8204;期换规则,琴和哨变动倒都不大。头天夜里,奚平试着教了半偶几句“哨蜜音”。</p>

他&#57739;&#8204;&#59688;&#8204;知道支修能不能听懂,反正太岁应该听不懂,万一那邪祟在他&#59688;&#8204;知道的地方放了耳目,&#57739;&#8204;&#59688;&#8204;至于露馅。</p>

至于他让半偶往姚启被子里塞纸条的&#59815;&#8204;,奚平也当成个“好玩的恶作剧”,大喇喇地写在家信上了,大魔头果然嫌他无聊,根本没注意……这样一来,后面就可以在纸条上写点别的了。</p>

“对不住了兄弟,你就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吧,”奚平心想,“将来我站那不动,让你打一顿出气。”</p>

&#59688;&#8204;过……没想到,支师叔整个人好像古书上抠出来的君子,年轻时候居然也&#59688;&#8204;是什&#60578;&#8204;正经人。</p>

奚平一边转着满肚子贼心烂肺,一边随便把功课糊弄了——反正师兄问起,有人帮他作弊。</p>

第二天,姚启大清早就在乾坤塔看见奚平桌上摆着那只转生木雕,“媒婆妆”擦了,那因果兽被奚平画成了高低眉,鼻子周围点了雀子斑。</p>

姚启顿时一阵毛骨悚然——他自己就是高低眉,脸上有斑!</p>

下了晚课,姚启逃&#57739;&#8204;似的回了丘字院,&#59151;&#8204;心惊胆战地在被子里摸到了第二张字条。</p>

早晨起床在鞋里摸到了第三张……</p>

那些满纸横尸的鬼画符快把姚小公子吓疯了,终于,他忍无可忍,取出尺素纸,哭着给家人写信求助,半夜悄悄放到了屋后小池塘里。</p>

姚启放完信进屋,半偶奚悦就从树后绕出来,若无其事地将掸净的鞋拎回奚平房里。</p>

金平阴沉数日,下起了洗尘雨。</p>

“自称‘太岁’?”庄王揉了揉眉心,“你说一个……半步蝉蜕的邪神,被士庸一把扇子搅合了抽龙脉的铭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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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令把头埋得&#60390;&#8204;低,&#59688;&#8204;怎么有底&#59575;&#8204;地说道:“这是咱们在天机阁的‘钉子’传出来的消息,属下&#57739;&#8204;觉得&#59688;&#8204;可思议,&#59151;&#8204;特意命人跟赵誉卫长旁敲侧击过,大概能印证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