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老二皱起眉头，四下张望，却突然发现声音似乎是从女孩那里传来的。

“抱歉，我知道你很难理解……”

他正准备继续哄骗，却听到女孩淡淡的回应道：“很难理解什么？你杀了我至亲却装出一副道貌岸然样子的事情？

“不，我只会觉得，可笑。”

“那是大灰狼干的！你亲眼看到的不是吗？狼已经死了，我们都是受害者，但我们都不该让仇恨继续延续，伤害活着的人。”猪老二拍着自己的胸口，情绪有些激动，就好像那可怕的一天就发生在昨天那样。

“名为残暴的野兽，以狼的形象出现在这世上，它杀戮，它憎恨，它带来恐惧……”

女孩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讲述一个古老的童话。

“人们畏惧那恶狼，人们渴望杀死那恶狼。但贪婪，懦弱和无能，让他们从不敢向着强者挥刀。

“他们只会将所受的恐惧和苦难，对着更弱者发泄；他们只会为了自己的私欲，将他人的痛苦作为牺牲的代价。

“于是一次又一次的，即便有勇敢者站了出来对抗那恶狼，有英雄挺身而出战胜那恶狼。

“可狼，从未真正死去。

“人们内心的残暴没有消失，狼又怎么会死呢？有多少杀死恶狼的人，最终释放了自己内心的暴虐，成为了新的狼？

“又是谁因为恐惧和贪婪，欺骗无辜者，施以惨无人道的行径，想创造抵抗那恶狼的工具，最终却助长了那狼的力量？”

“你到底在说什么？”猪老二惊呆了，他感觉事情逐渐失控，面前那个曾经天真无邪，很好欺骗很好糊弄的少女在这一刻让他感觉毛骨悚然。

“你让我不要让仇恨延续，可我闭上眼睛，就能看到他们的样貌。”女孩的话带着颤音，“我的奶奶。我的父亲母亲，还有小美人鱼，丑小鸭，匹诺曹……”

她每说一个名字，猪老二就颤抖一下，他开口想要反驳，声音都变得嘶哑，“你在胡说什么？你从哪里道听途说的！”

“是那野兽告诉我的，在你施加那些暴行的时候，它就在你心里，默默注视着你。”小红帽突然抬起头，露出一个有些病态的微笑，“狼，让我替它向你问好。”

冷汗浸湿了猪老二的后背，他跌跌撞撞的向后退去，目光在女孩身上打量。

突然，他看见了少女红色的斗篷无风自动，飞扬的鲜红布匹下，那遮蔽灯光而带来的阴影中，六只猩红的眼睛正死死盯着自己。

“呵。”

冷酷的嘲笑声清晰地传入猪头人的耳朵里，他再次回到了年轻时经历过的那个夜晚。在那片充斥着绝望与恐惧的丛林中，六目的野兽傲慢地踱步而来，发出讥讽的嘲笑。

不，不光如此。

尘封的记忆终于揭开，他长久以来，都在自欺欺人地不愿去回想那个夜晚，也忘记了那头野兽在嘲笑之后说出的话语，那带着血腥味的，空洞而阴沉的咆哮——

“跑吧，小猪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