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泉再次说,自己书院不止传授朱子学,更要汇百川以归海,究宣父要职,还尼山本来面目,以本统为著说。
林泉将陈魏学案之间的学说一一点评,这花了接近两个时辰的时间,在场弟子,没有人能驳倒林泉一句,林泉之广博,让他们叹服。
见这些人折服,林泉才说了书院具体教学,一是做心性上的功夫,林泉询问诸人,颜回所乐在何处?
这个问题周濂溪问二程,二程又问自己弟子,但是一直没有给答案,而到了朱熹的时候,朱子也是说这是理学精微之处,需要学者自己理会。
可惜后世学者拘泥于四书集注,想的都是时文科考,哪里还会想什么颜回之乐。
林泉直接开门见山说,颜回之乐,非是仁者之乐,而是处于仁而乐,仁便是天性,天性便是此心,此心无挂碍,便有所乐。这心中只有乐处,无须他处所求。
不过林泉反对陈白沙的静坐察端倪,而湛甘泉博学,笃行,于圣人学说洗去心中污秽,烛照光明,进入仁者其乐的之境。
这是内圣之学,林泉对于事功之学,杂取永嘉永康二脉,兼有苏学,以太史公书为根本,研经治史,经世致用。
这么安排,也是因为先要弟子追求颜回之乐,这才能放弃功名利禄安心读书,先正心之后,才能真的学到真本事,若是这群人来这里,就是想学如何登科入仕,这求学的心都偏了,人自然就废了。
林泉虽然还是明心体用,但是他没有分两斋,一是他如今分身乏力,这治事斋,他也找不到什么好的人选。二是黄龙学院已经在实行了,他也要另外找一个出路。
林泉说完,这已经日头偏西了,林泉询问诸生是否还有疑问,这一问,顿时激起了千层浪。
有些自诩的朱子门生,对林泉的离经叛道自然不能容忍,他们认为朱子学问无所不包了,林泉这杂取旁家,是画蛇添足,不明白朱子学问广大。
林泉一一反驳,告诉他们朱子学问广博,毋庸置疑,但是百家之长,朱子未能尽纳之,而且朱子殁已经五百年,学问又是一番新气象,怎么能够抱残守缺。
林泉说宣父尚有问礼之事,而朱子之学问,不如宣父远甚。
这些人还是不依不饶,认为姚江一脉祸害匪浅,而且林泉如此将心性,乃是引儒入佛,落入狂禅。
林泉说心性朱子也讲,难道朱子也是引儒入佛。
他们扯朱子这个大旗,林泉也扯朱子这个大旗,反正双方攻击到最后,有数十人愤然离席而去,剩下的,基本都被林泉的学问给折服,自愿当林泉的学生。
这些人提问就比较平和,说自己平时拘泥于集注之中,未能见圣人门庭,如今见林泉,才知道圣门广大,他们也询问其他学脉的问题,林泉一一解答。
等到月上中天,林泉才走下杏坛,让诸生前去休息。
林泉回到后院,陈菁菁笑着说“夫君,你真的好有学问,那其中有一个,好像还是海澜城有名的儒生,如今也驳你不得。”
林泉笑着说“那是没有遇到真正厉害的大儒,若是我父亲再世,那么我只能说先生言之有理了。当然若是控鹤先生,还有清远侯等大儒在,我只能汗流浃背,连声说是了。”
袁丽华说林泉谦虚了,就林泉说谈,已经超过控鹤先生了,魏白云虽然也主张理气一元,但只是有此立论,但是没有详谈。
袁丽华比较好奇,魏白云和刘歆两人著作都是以外王为主,很少谈心性学问,林泉又是从何处得来。
林泉说自己不过是在修撰尚书集注的时候,在空闲之中,观看了不少陆王之书,于是慢慢就明白了。
林泉说到这里,告诉袁丽华,天下学问本是同源,明一知百,只要将朱子的书看透彻了,其他诸家的书,也就没有障碍了。
“可惜,朝廷以四书集注取士,学者不知朱子之广博,只知割裂集注,以搏仕途,反而把朱子深义给害了。”
林泉心想,自己书院的弟子就不能这么做了,一定要综罗百代,旁及诸家,做一个有用的儒生,而不是一个只求功名的小人儒。
他要立自己的学脉,就一定要给培养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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