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嘶吼声停了下来，随之而来的震动也猛地一停。南宫钥抬头看去，正好看到枫十娘如云似雾并不真切的红色身影被无面捏在手中，而在枫十娘身后不远处是破碎掉的幽灵石与从其中源源不断涌出的黑色光点。</p>

不过须臾，随着无面手上力道的加大，枫十娘在他手中碎开，化作一片晶莹的红色光点飘散在地宫中。那些黑点在红色光点中穿梭，两相辉映，萦绕在头顶久久不肯散去。</p>

无面那张脸变得更为骇人，只剩一片黑烟缭绕。那两颗绿色的幽灵石估计是被枫十娘撑着最后一点力量给毁了，所谓一击即中便是如此。枫十娘大概是从死灵之地便已经知晓了什么，一路计划着的便是如此一招。</p>

这一次，无面身上的狐魂被枫十娘尽数解救了。看着那渐渐消散的黑点与红光，南宫钥转开了眼。也不知那些去往死灵之地的狐魂又有几个能经过最终的审判进入轮回，反正枫十娘是烟消云散了。</p>

虽说枫十娘阴了她一把，但好歹如今也算有了一线生机，回头想一想，若是枫十娘对她说了实话，她又能做什么？身陷死灵之地，要想回到人世便只能靠着无面的那团气运。所以她可管不上枫十娘计算了她多少，她在乎不了，因为她其实什么也做不了。</p>

如今就算逃不出去，多少也能够给无面以一重击。这一点点的机会也让她身上多出许多力气，南宫钥利落地从地上爬起来往高台下跑。</p>

身后传来沉沉的一声：“回来。”</p>

南宫钥回头一看，无面有些无头苍蝇一般立在高台之上。眼见如此，南宫钥哪有那么傻，转身踉呛着继续跑。</p>

“我好好跟你说的时候你最好是听！”话音刚落，南宫钥全身一阵巨大的钝痛袭来，但那疼痛越来越甚，已经超过了她的忍受能力，让原本还想忍着往前挪的南宫钥摔倒在地。</p>

无面转而朝着南宫钥的方向，声音有些阴沉：“跑不掉了吧。”</p>

南宫钥擦着嘴角的血打量着正向这边缓步而来的无面，看那细碎的脚步，那样子看来已无法视物。</p>

无面本就旧伤未愈，幽灵石毁了再失视物之力，已是大损，如果陈韦此时在这里，自己能逃走不说也有机会能将无面解决掉。手腕上的五彩铃铛格外的沉重了起来，她微不可查地摇了摇手臂，隐在袖子里头的五彩铃铛动了动，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p>

“虞?忠文！救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如虞?忠文说的那般奇特，但眼下她物别希望能看到那厮张狂骄傲的样子。</p>

“你倒是好笑，此情此景，要找的人不是你那位生死相依的爱人，却是其他男人。”他一步步靠近，没有一点急切的意思：“虞?忠文，你这个没良心的，要是让申弘知道你这个时候想起来的人不是他，你说他死得可甘愿？”</p>

南宫钥想撑着站起来，听到这句话一瞬失了力气，刚消失的痛感又充斥着全身，痛得她再一次跪了下来，她看向无面：“你对他做了什么？”</p>

“嗯，我说啊……哈哈哈……”无面仰天长笑：“随便说说而以，你怎么不问问我要对你做什么？”</p>

晓得他一向奸猾，想来申弘也不一定就真出了什么事，眼下要拖延时间，她便顺着无面的话问道：“你对我做了什么？”</p>

低低的笑声响了起来：“我能对你做什么？不过是你同我结盟而已。你最后说的是要从死灵之地回来，而我说的是帮我拿回死灵之地的宝贝。喝下那碗水感觉如何？眼下你我的盟约还没有结束，你得将手中之物交还给我才能真正结束你我之间的盟约，到时那锥心之痛自然会消失。”</p>

无面侧耳听着衣衫摩挲在地上的声音继续向她这边走来：“你可得明白，除非是你死了，否则要背弃盟约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p>

无面的笑声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空洞得让人心里空茫又惊惧：“我可是鬼啊，你以为还能同人一样，那誓言随便说说便过了？”笑过之后是带着蛊惑的声音：“拿过来吧，将这份盟约了结了，你也就自由了。”</p>

南宫钥往后缩了缩，可疼痛让她不能大动。无面越来越靠近，这只化形的鬼曾经历了太多，生前有过王者的作为，也有过昏庸的迷失，死后怨恨不甘的执念之下化做了一只残忍又嗜血的鬼。</p>

他有违天地的存在了五百多年，如今还想不朽，而他与世间生灵早已阴阳相隔，本质上的不同，活人在他眼中又算什么？他怎么可能成为人间君王！</p>

若他为王，这人世间便是炼狱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