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几个太监再也忍不住了,同时弯下腰去,花枝乱颤,有的人甚至将眼泪都笑了出来。
有人喘着气叫道:“万岁爷,我的万岁爷啊,奴婢快要死了,笑得透不过气来了!”
“咯咯,好歹也是魏武王,用膳怎么这么不讲究,还饺子油条,真真笑死老奴了。”
……
一时间,满殿都是太监们尖锐的笑声。
看崇祯皇帝直接被自己的笑话弄得以手扶柱,满眼都是泪水,孙元心中一松:成了,这一关总算是过了。咳,我还真以为这崇祯缺少幽默细胞呢!
笑了半天,等到崇祯皇帝他们好了些,孙元在装出一副汗颜的模样:“陛下,臣军汉出身,粗鄙之人,不成体统,还望万岁恕罪。”
“好了,好了。”崇祯不住地擦着眼泪,道:“孙元,想不到你竟说得好笑话儿。朕这几日也累着了,听了你的笑话,只觉得神清气爽……扑哧……”
又笑了几声,他在强行忍住,一张脸都扭结成一团,对身后一个太监道:“刚才听孙卿这个笑话,朕竟给饺子、油条、白面馍夹腊肉给勾出谗虫来。”
说完,他叹息一声:“今日起了个大早,到现在,朕还粒米未粘牙,还真有些饥了。把些来,朕要用。”
那太监慌忙道:“是,奴婢这就去传膳。”
等那个太监退下,崇祯坐回御案之后:“孙元。”
“臣在。”孙元忙挺直了身体,心中知道崇祯皇帝和自己的诏对正式开始了。
崇祯:“孙卿我记得你在崇祯七年时就接了朕的圣旨押送贼寇高迎祥进京献俘吧,后来又出任宣府镇渤海所参将,留在了京畿。算起崇祯七年建奴入寇,再加上今次,你与建奴交战无数,若说起东夷,你应该是非常了解的。”
孙元忙道:“禀陛下,崇祯七年是臣和建奴阿山部打过一,再加上此役黄村、泊头和济南的两次,先后凡五战。对于东夷说不上了若指掌,但敌人的情形多少还是知道些的。”
“啊,打了五仗,还都取得了胜利。”崇祯感叹了一声。
孙元谦虚道:“陛下过奖,黄村一战,臣虽然击鳌拜部,可那只不过是建奴的一支偏师,且在战略上来说,我大明却是输了;至于臣后来在济南与多铎一战,真说来,确实就是个平手,臣不敢居功。”
“卿不用自谦,济南之围不是解了嘛,就连奴酋岳托不也被你斩首,单就这份功劳而言,已让朕心甚慰。”崇祯点点头,道:“自天启年到现在,我朝与建奴已不知道打了多少场。其实,对于建州的情形,朕尚懵懂,孙元你大概说说。”
“是,陛下。”
孙元应了一声,整理了脑子中的思路,又清了清嗓子,开始说起来:“……建奴尊宋时女真为先祖,奴酋奴尔哈赤也将伪国号定为金。其实,据臣所知,建奴同宋时的女真却没有任何关系。建奴的先祖乃是极北通古斯的野人……通古斯距离辽东万里,常年冰雪不化,气候极为严酷,也因为自然条件异常恶劣,没办法养活太多人口,只有强者才能生存。因此,建奴极为剽悍。”
崇祯皇帝“哦”一声:“原来建奴是来自极北地区的野人啊,你说说他们是如何剽悍的,同咱们明人相比如何?”就打断了孙元的话。
孙元苦笑一声,摇头回答道:“禀陛下,建奴以前在没有占辽东以前都是以渔猎为生,部中精锐,一日三餐都能看到肉食,身子极为健壮。相反,咱们明人都是农耕民族,粗茶淡饭,一年中也就过年时能粘点荤腥,自然是不能同强壮的建奴相比的。真若是说起单兵作战能力,一个建奴可抵得上五六个明朝边军,尤其是精锐的巴喇牙兵,都是十人敌锐士。”
崇祯和身边的几个太监却有些不信:“继续说下去。”
孙元面上的苦笑更浓:“陛下,臣和建奴厮杀过五阵,自然清楚。我朝边军的制式兵器陛下想必是知道的。”
崇祯点头:“又所了解,边军器械都是工部所制。”
孙元:“就拿边军手中的雁翎刀来说,长三尺,重三斤。”
“没错,是这个制式。”
孙元:“三尺长的刀,三斤重量,说起来也很轻巧,可一个新兵入伍之后,要想在战场上单手挥动大刀与敌厮杀,却也要经过长期训练。有些身子若的士卒,单手舞刀不过片刻,右手就会软得抬不起来。”
崇祯吃惊地叫了一声:“朕的兵这么孱弱,三斤重的刀子也舞不动?”
孙元回答说:“十五六岁的娃娃被征召进军队,一个个细胳膊细腿,起码得训练三两个月才能上战场,才提得动刀子和敌人拼命。”
崇祯有些丧气了,又问:“建奴呢?”
听到皇帝这么问,孙元的脸色有点沉重:“陛下,臣也缴获过一些建奴的兵器。建奴上阵,多使用沉重的长兵器,锤、斧、棍,枪,力气又大,我明军一旦遇到,几乎是一触即溃。如大锤大棍之类的兵器,多重达二十来斤,若被扫中,无论你身上穿着再厚的铠甲还是举着盾牌,都会被直接砸倒在地,甚至被扫得飞了出去。就说单手武器吧,臣手头有一把建奴宝剑,长四尺,厚两指,重十余斤。那一战,臣就亲眼看到建奴使着这把宝剑,直接辟开一个明军士兵手中的盾牌,直接将他一刀两段。”
孙元吞了一口唾沫:“若是换成我大明边军士卒,使同样一件兵器,一刀下去,最多砍开敌人身上的铠甲,要想将之砍成两截,却是不可能的。”
“啊,这么……这么……”崇祯和众太监都同时抽了一口冷气,面容苍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