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辟,万岁爷这是是动了真怒了!”站在那里的高起潜捏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刺进掌心。
心中却是一团乱麻,依稀有一种危险的感觉。
高锦没有察觉到兄长面色越发难看起来,反问:“哥哥,这事我看不明白。那张凤翼不过是前任兵不尚书而已,就算要论罪,也该论到现任杨嗣昌杨阁老头上才是,又关他什么事?还有,梁廷栋也是前任的宣大总督,他的位置刚被卢象升给顶替了的。”
“你这就是不明白了,所谓刑不上大夫,杨阁老若被论罪,朝廷体面何存。至于卢建斗,人家早迟也是要入阁的,刚在南方取得一场空前大捷,皇帝怎么可能办他?”
高锦恍然大悟:“原来张、梁二人不过是做了替罪羊。”
“也不能这么说。”高起潜道:“卢象升出任宣大总督,估计现在也刚到大同没两天;至于兵部尚书,老杨也做了不过三月吧。这次京畿军马连和敌人打仗的胆气都没有,还不是都是他们当初荒废军务留下的恶果。从这一点来看,天子圣明啊!”
高锦连连点头:“哥哥你说得是,打个比方,张、梁二人落下的帐总不可能让杨阁老和卢象升替他们还吧!若如此,天下还有人敢去接手别人留下的烂摊子。”
高起潜又问:“张尚书和梁总督畏罪自杀,万岁爷又怎么说?”
高锦:“人都死了,还能怎么样?张凤翼是老臣,在皇帝那里还有些情分,所以,陛下也不想在牵扯下去,就改叛了他一个去职了事。毕竟,张尚书好歹也是文官,门生故吏遍天下,得留点情面。梁总督可没有那个好运气,已经维持大辟的原判,籍没家产,家中子女充军的充军,发付教坊司的发付教坊司……哎哟,不好,哥哥你麻烦了。”
高起潜没有说话。
高锦身子颤抖起来:“哥哥你是内官,这次出京两月,一箭未发,怕就怕朝中的文官上折子要追究你的责任。你也知道,陛下最是相信那些文官的话了,到时候,只怕……”
“只怕你我都过不了这一关。”高起潜一脸的苍白:“而且,即便是宫中也不是铁板一块。我这两年日子过得不错,未必不会遭人的忌,就算是司礼监中,也肯定会有人落井下石的。”
没有人比高潜更清楚崇祯皇帝的性子了,他这人对你好起来可以将你捧到天上去。可一旦记恨上了你,你就是狗屎一坨。这一点,从内阁这些年走马灯一样换人中可以看出来;这一点,从毛文龙和袁崇焕的死可以看出来;如今自杀的张尚书和梁总督,当初不也是简在帝心,炙手可热?
作为一个内官,就算权力再大,可也是无根的浮萍。内侍的权威得自皇帝,一旦失去了圣眷,你什么也不是。
一想到这可怕的后果,他忍不住剧烈地颤抖起来。
不住地大口深呼吸,内心中有一个声音在响起:冷静,冷静,一定会有法子,一定会有法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