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献忠:“闯王的安排我有些不太明白,此战我军立在速攻,怎么现在却在距离滁州三十里的地方立下大营和敌对峙。敌人毕竟是个官兵,后勤给养可源源不绝运来,只需在拖延上半月,咱们的军粮用尽,还真要陷在滁州这块死地了。”
“就是,依我看来,当初就不该进攻滁州,咱们直接领兵回陕西老家多好!”一个农民军头领忍不住口出怨言:“刘宗敏无能,被人吃掉了前锋营,若这次咱们倒霉,都得怪那鸟人。”
高迎祥依旧是一脸的温和,细声细气地解释道:“回陕西又能如何,那边官兵势大,洪承畴可不是好惹的。”
“哼,你们怕洪亨九,咱们却不怕。若不是闯将军吃了这么个大亏,咱们也不至于连老窝都被人家给端了。”那人不客气地看了远处的闯将李自成一眼。
张献忠:“不可乱说,出了那样的事,你当谁愿意?”陕西之所以丢掉,那是因为李自成手下最得力的大将高杰和李自成老婆有了私情,带走了一半兵马投降了朝廷。这事实在太丢人,现在旧事重提,那不是往李自成伤口撒上一把盐吗?
可说来也怪,李自成好象没有听到这句话一样,目光依旧郑重的落到前方范景文的大营上。
那个农民军统领大约也知道自己失言,尴尬地咳嗽一声:“闯王,八大王,要不咱们全军出动,先干掉范景文的南京军再说。他们干了咱们的前锋营,咱们就干他老营。”
这个时候,一直将目光落到范景文大营上面的李自成突然转过头来:“先干范景文,亏你想得出来,那可不是官兵的老营。这一仗,依我看来,关键还在辽东骑兵。”
那农民军统领冷笑:“关键是祖宽那里,真的是这样吗?咱们去打辽东军,难道范景文就不动了,别忘了,还有天雄军,这一年,咱们栽在卢象升手头的弟兄可不少。依我看来,天雄军比辽东兵还能打。”
一想起天雄军的厉害,这人忍不住抽了一口冷气。
“天雄军,不足为虑。”李自成淡淡地说了一声。
“少吹大气。”
张献忠却是郑重起来,他也知道,闯营之所以在农民军中势力最强,最能打,靠的其实就是这个李自成。这人表面上看起来像个憨厚的农民,可心智却极为灵醒,对于打仗也有天分。所以,闯军的军事行动都是出自此人之手。
闯营表面上是高迎祥当家作主,但李自成的威望却要高过闯王的。
张献忠:“高大哥,李兄弟,你们可有话讲,大家都是自己兄弟,这一仗是你们提出来要打的,为什么打,又怎么打,还得请你们说个仔细。”
高迎祥点了点头,看了李自成一眼:“闯将,你来说说。”
“是,闯王。”李自成一拱手,端正地坐在马背上,朗声道:“先从我们为什么要打潞州说起,咱们的老家被官兵抄了暂切不谈。至于为什么要来这里,想比大家心中都清楚,咱们这些年四下作战,缴获虽多,可金银黄白之物却不能当饭吃。河南、山、陕已经残破,养不活这么多兵。我义军要想有大的发展,还得向东占据东南膏腴之地。”
“几百年前,太祖朱元璋起家的事迹有的人大概也知道,若有不清楚的,我现在大概同各位哥哥说说。当年太组就是从和州出发,攻占滁州,然后从滁州出发,攻下了南京的。有了南京这座大城,这才席卷天下,成就一番伟业。所以,这次咱们的目标与其说是滁州,还不如说是南京。如今,天雄军、祖宽的辽东军、南直隶所有卫所兵都聚集在这里,只要吃掉他们,整个东南朝廷再无可用之兵,南京也就唾手可得了。”
听李自成说最后的目标是南京,所有人面色都是大变,被深深地震撼了。
张献忠更是惊讶地看了过去,抽了一口冷气:这小子,志向倒是不小!
又有人喝道:“李自成,你说这大话做什么。还想吃掉天雄军辽东军呢,你的前锋刘宗敏的表现可不太好。如果没猜错,吃掉他的应该是卢象升。”
李自成淡淡道:“刘宗敏在清流关应该碰到卢象升的天雄军了,带兵大将军是他从前的师爷,熟知我军底细,老刘一时不甚,吃了个大亏,也可以理解。话有回到前头,天雄军表面上看起来很强,但实际上也不是不可以打败的。卢象升的队伍表面上看起来是湖广兵,可军中军官骨干都是河北人,且多是他的门生故吏,彼此都粘亲带亲戚。一人阵亡,同仇敌忾,最是难缠。可这种军队却有个弱点,不利苦战,一旦受挫,一队溃,,大家也会一起跑。然后,全军都会动摇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所以,照我说来,天雄军也不是不可战胜的,打的时候,需要用些手段。”
李自成这话说得在理,在座各人都是打老了仗的人,如何想不明白这个道理。
可天雄军战斗力实在太强,虽然知道他们的弱点,可要想出这个手段却不是那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