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大河卫宁乡千户所千户军官孙元,拜见大人。”孙元微微一拱手:“敢问大人尊姓大名?”
“别介。”那副千户一开口就是漂亮的京片子,但声音却显得异常阴冷,其中还带着一丝讽刺:“你是正五品千户军官,我是副千户,见了你,按道理我得喊你一声官长的。下官朱玄水拜见千户大人。”
说的是拜见,可朱玄水却一脸倨傲地站在那里。
孙元一看这家伙这种恶劣的态度,就知道事情不好。他竭力调匀心气,一伸手做了个请的肢势:“朱千户,请厅堂里说话。”
“不是说话,是我问,你回话。”朱玄水冰冷的目光凝成一束,如锥子一样刺来。
六把椅子靠窗而设,除了孙元和朱玄水,另外四把椅子上坐着那四个锦衣力士,有意无意地将孙元围在垓心。
冬日的阳光从窗户外投射进来,正好落到朱玄水的脸上,须眉毕现。黝黑的面庞被涂上了一层金色,如金似铁。
这个时候,孙元发现,这人的脸上有几道伤痕。左眉一个,约花生米大小,好象是箭伤,右脸颊下巴底一处,两寸长,看模样应该是刀伤。
可以看出,这个朱玄水以前也是经过大阵仗的,是个不好对付之人。
进得大堂之后,朱玄水的四个手下就有意无意将手放在刀柄上,暗自警戒。
“该说的话我都说了。”孙元一脸的恬淡,好象在谈论和自己不相关的事情,望着身周的五人:“雷泰灭门一案,同本官毫无关系。朱千户也是锦衣亲军老人,想必也知道定案讲究的是人证物证俱全。刚才朱千户说,冒家管家冒庭桂认出那日动手屠了雷家的凶手,又说那些人是我的手下。可单凭他一人的指认不足为凭。没错,孙元当初是和冒家有过节。可我孙元好歹也是千户军官,大好前途,怎么可能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去冒险,自毁前程?”
事情已经很明白了,朱玄水他们确实是为雷泰灭门一案而来。
事隔半年,终于有人找上门来了。
说来也怪,在知道他们的来意之后,孙元心中反一片安宁。
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后伸出右手小指挑起浮在上面的一片茶叶,弹出窗外,发出“啪嗒”的声响。
“这些你随我回去之后,自对办案的官员说去,本官今日到宁乡,乃是押解你回南京问案。”朱玄水:“刚才问了话,算是验明了正身。现在你只需要做两件事?”
孙元:“朱千户请讲。”
朱玄水:“第一,让你手下将宁乡千户所千户军官的兵符印信交给本官;第二,叫你的家人准备好换洗衣裳随我去南京过年。”
孙元微微一笑:“这么说来,朱千户这是要逮捕本官了?”
朱玄水:“也不算是逮捕,就是去南京候审。”
他站起身来:“孙千户,你安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