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士们都纷纷朝她身后望去，可屋里空空如也，再没有走出第二人来。</p>
“门派有急情传唤，师兄回去处理，稍后便归。”南棠向五莲墟的道童解释了一句，又道，“劳烦童子先带我去吧。”</p>
道童行了一礼，并未为难她：“既如此，夫人请随小童来。”</p>
南棠便随着道童去了。</p>
寂妄海已经换了模样，原本浮在水面的小舟都消失不见，几座山峰从寂妄海中拔水而出。道童将她带到一个无人的峰头上，道：“这里是江掌门的观战峰，夫人先在这里稍候。”</p>
南棠道声谢，道童便退下，只留她一人站在高峰之上。</p>
她放眼望去，大部分山峰上都站了不少修士，只有正对自己那座山峰上也只站了一个人。</p>
一个着黑衣，双手环胸，也正向她望来的男人。</p>
南棠认得此人——江止的劲敌，决战的另一位修士，隋流。</p>
隋流向她微微颌首。</p>
他有双鹰隼般的眼，看人时很容易叫人觉得自己是猎物。</p>
南棠回了他一个微笑。</p>
四周山峰上的修士来得越来越多，可江止仍旧没有出现，道童又来了三次，次次都问南棠江止的下落，南棠也只能托辞以答，直到天际飞来一朵厚云，厚云之上站着数人。</p>
那是来观看这场决战的上修。</p>
其中除了有浮凌山的七位山君之外，还有一个眠龙山脉的化神期大能——眠龙的脉尊。</p>
厚云散云，八个人各自站在自己的飞兽或法宝之上，一时间五色虹芒大炽，属于高阶修士的威压由上空压来，四周修士无不敛容躬身，向他们行礼。</p>
南棠也不例外。</p>
这是她第一次领略上修的威压，许是她的境界太低难以抵御上修威压的关系，后背已出了片汗，但同时，她又觉得兴奋。</p>
上修们并没打算与下面的修士打招呼，冷冷的声音传下来：“怎还不开始斗法？”</p>
五莲墟的道童飞到云上，俯身向几位上修解释。</p>
南棠看着寂妄海的入口，那里依旧一片平静，她的传音玉石也没有声息。</p>
她按按胸口定了定神，指尖搓过尾戒。</p>
小奶虎出现在她怀抱中。</p>
“小乖，有没有胆量，陪我一战？”</p>
小奶虎的虎须一翘，迅速看了眼四周，他在想，她可能疯了，可她神情很平静，眼神很坚定，这是她深思熟虑的决定。</p>
虽然他们前几天才击掌为盟，做了盟友，但他也有拒绝的权力。</p>
只不过……</p>
嗷。</p>
他回了她一声，代表着同意。</p>
天上仙人听完道童解释，不带感情的声音又起：“时辰已到，既然江止未到，便作弃权论，这场斗法隋……”</p>
“且慢。”一声脆音响起，寂妄海上的目光都随之集中过来。</p>
南棠遥遥望向天际，脑中只有一个念头。</p>
太清莲，她必须想办法拿到。</p>
南棠猜对了，这玩意儿果然可以随意附身死物。</p>
趁着这东西熟悉新身体的空档，南棠处理起灵耳兔的尸体。为免被人察觉异状，她不敢假手他人，亲自把灵耳兔带到无人处，起火符焚烧殆尽后才返回大殿。</p>
殿上的小羊羔已经撒欢跑起来，身体圆绒绒，小尾巴也圆绒绒，远远看去像一颗毛球在地上滚动。南棠对这团黑雾的来历产生了深厚的好奇——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她在他身上感觉不出妖气、仙气、灵气以及魔气，非仙非妖非魔，会说人话，但说话似乎会消耗他的精力，通人性，能够与她沟通，懂得躲避萤雪的追踪，应该是个非常聪明的家伙。</p>
南棠正一边观察一边琢磨着，忽然间被毛绒绒一团直扑入怀，仿佛抱到满怀打着卷的棉絮，她低头望去，小羊也正好抬头看她，圆杏状的眼睛比灵耳兔大许多，分外讨喜，正顶起弯曲的小羊角讨好般轻轻蹭着南棠的下巴。</p>
南棠对这类软萌灵兽向来欠缺抵抗力，尽管知道这家伙必是别有居心，也还是忍不住揉它脑袋：“怎么？怕我把你送给萤雪？”</p>
小羊又蹭蹭她，蹭得毛都飞进她嘴里。</p>
南棠瞧着眼前与黑雾反差巨大的小羊羔，笑了：“为了保住小命，你还真能放下身段，能屈能伸，是好汉。”</p>
不可否认，这家伙走对了路线，这乖巧讨喜的模样确实容易让人放下戒心。</p>
雪羊迅速眨了眨眼——女孩子果然都好这口，也罢，为了保命，少不得豁出脸面，反正这里也没人认得出他。</p>
只闻“叮当”一声脆响，南棠翻掌变出了两枚鸽蛋大小的铜铃。</p>
“里面装着纯净犀块，可以助你遮掩气息，逃过萤雪耳目。”她一边解释，一边把铃铛系到羊脖上。</p>
净犀块就是她殿上净息香未磨成粉前的结晶体，效用比香粉强了不下百倍，价格也贵了百倍，南棠可是下足血本。</p>
小羊晃晃脑袋，铃铛发出一串“叮叮当当”的轻脆声音。</p>
“这身体已熏过龙骨木防生蛆，也浸过灵泉冰防腐，可以保存约一个月时间。”南棠边说边捧起小羊，把这家伙捧到眼前，露出自认为最和气的笑容，“我帮你做了这么多，是不是也该轮到你为我尽些心了？”</p>
小羊只看到一双锃亮的眼和她满嘴的小白牙，她的神情让他觉得，但凡自己一个没答好，就要被她卖回萤雪手中。</p>
叮当——</p>
成串的铃音响起，小雪羊从她掌中跳到地面，左右张望片刻，冲到香炉旁，一角顶翻炉盖，前脚伸进炉里一通搅和后拔/出只乌七抹黑的脚来，在地上画起来。</p>
“春醒坊？”南棠看着雪羊在地面画出的青木图迟疑道，“你怎么知道春醒坊的？”</p>
这问题有些复杂，小羊答不出，只能和她对瞪，最后南棠自己领悟：“萤雪带你去过？”</p>
小羊转个圈圈，证明她答对了。</p>
他跟在萤雪身边的时间很长，也已将重虚宫摸透。</p>
“我的问题在春醒坊能找到答案？”她又问他。</p>
小羊又转个圈圈。</p>
“那还等什么？一起去吧。”南棠蹲下伸，朝他伸出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