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心相合而后有我,此时之所谓有我,是内遣意幻所欺,外拒魔邪之侵,此时身心自在,能够知己之所行。换从人间的普通人来说,也就是所谓已经能够为自己的言行负责,知言行之所由!此时之修行人之善恶所面对的劫数,便是成就知道大成之境所要突破的迷乱劫。
所谓迷乱,即丧我!知道境界的修行,在道门来说便是道门各宗修行人修成道身的时机,身化为日月、风雷、水火、山泽,与天地此八象同气相求。从神通劫而言,迷乱之劫,就是身化元象之中,不得复返人身,此为迷乱。
何为化于元象之中,不得复反人身呢?比如雷宗弟子,化身为雷之后为其他雷电之气同气相求,不能再回归化显人身,沦丧雷电元象之中。
但从修行劫的心性突破而言,此迷乱在于专意我行,不顾身旁尚有万物。这是什么意思呢?其实按照人间凡人的话就很简单了,只用两个字就能说清楚,那就是自私。好比是一个人只在乎自己的感觉,自己的感受,独断专行自己所欲为之事,而无视周围的一切人事物,身在当下,却如处陌生之地,便是迷乱。此时迷乱的并非自我,而是不知自我当如何与周围万物相处。
人间凡人所谈之善恶,往往也在此处纠缠不清。其实在人间而言,众人相处相交都是将对方当作是身心相合的知心境界的大成修士!
这倒不是说人间之人真的各个都是已经知心大成,而是在人与人的相处之中。对方并无法真的去感受不可见不可闻的内心,更不像修行人那样可以依赖神通感应其心。所以只会将对方的一言一行当做就是对方的身心,除非是孩童之龄身心尚未长成,不通世事所以别有宽容。而言行皆出本怀,可是知心大成修士才有的境界。
我之所言,我之所行,便就是与他人相处相交之自我,这就是人间。那么问题就来了,如果万一我之所言是一时失言,我之所行是一时失行。失言失行伤及他人。这又该怎么办呢?不怎么办,必须承担自己所言所行的后果。
所以一个人在人间如何与其他的众生相处,保持自我的独立的同时,又能与其他的众生相安而无事。这与修行界之中的知道境破迷乱劫几乎是一模一样的。所谓修行。从这一点的意义上来讲。并不只是修行人的事,就如当初白衣人在建木林对陆正所言,人间之人亦在修行之中。
保持自我和与他人相处之间矛盾吗?只能说。当然会有矛盾。从最简单也是最直接的例子来说,当自我或者他人的生存,妨碍了对方的生存,这便是矛盾。人间的种种争夺由此而生,这一点在修行界也可以看见,并且不只是发生在修行人和修行人之间,更在修行人和妖物之间,而妖物和妖物之间则更是如此。
在这样看似不可解决的矛盾之中,于是便出现了出现了一种行止,那就是自处不同,自异于人,欲以万物生灵臣服于我,我行之处而使万物退避,处于众生万物之巅,生杀予夺,其初衷或者在于为了在万物之中保持自我,但是所行之极,使得万物颤栗,将使万物群起而攻之。这样的行止,本欲求生,反招杀机,等于是以求生之愿行求死之事,是为悖我,便是入于迷乱。
这样的迷乱在人间可谓屡见不鲜,不同于修行界以修行宗门为主,在人间则是以有上下之别,主从之分的家国为主。王朝更迭之中,人间多有所谓独夫,凌驾众生之上,欲以一人之心取代千万人之心,这样的人,最终往往遭受为他人所屠戮的下场。
此中境界,修行人所谈之善恶并无绝对之善恶之行,而是求所行不在悖乱之中,令我所行,悖于所求,而是达到所行即在所求之中,如此自然出于迷乱之中。所以在这率意山的花柱石台之上,万里红云说出这样的赌约,其实既是一个计谋,也算是一种考验。
此刻在此地的修行人是抱着什么目的而来?有人会说,这还需要问吗?当然是为了天意花而来。但其实不然,从白禽衣就可以看出来,他刚才现身欲接万里红云一剑,想以此逼死万里红云,显然他的目的并不只是天意花。
但也有人会说,不是万里红云自己说出这个赌注的吗?又不是白禽衣逼迫他,白禽衣只是见机而作罢了,来这率意山的时候,他可不会知道竟然会出现这样的场面。这分明是万里红云设计,白禽衣只是中了他的计罢了。纵使他有杀万里红云之意,假如不是万里红云主动说出这样的赌注,他又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机会呢?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说,根本就是万里红云勾动了白禽衣本来没有的心思,这分明是一场诱杀嘛!
没错,这其实就是万里红云的心机所在,也是他的布局,目的正是要让隐藏在那么多的修行人中怀有异心的人跳出来。但是这能怪万里红云吗?这个道理就好比有人在人间的青龙寺大街上,拿出自己的钱袋子晃了晃,于是便惹来了一个小偷要偷他的钱袋子。难道就会因为他晃了晃钱袋子,小偷就不是小偷,而错的反而是晃钱袋的人吗?
当然不会!偷东西只会是小偷的错,而不会是怪罪失主的钱财太多,诱惑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