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界人性是以什么来界定？我始终坚信，没有最卑鄙的只有更无耻的。

庄澈的表情变得越来越怪异和阴沉。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让人将我找到医院来，我很讨厌充斥在空气中的消毒水味道，还有那些冷心冷面的“天使”，每个人的脸上都持着，你欠我钱，你刨了我祖坟的面具。

“庄澈，你不会是想让我来看你这副惨样吧！”

庄澈躺在病床上，一只脚被高高的吊起，打着厚厚的石膏。我看着他的脸，那张脸不再意气风发，憔悴而带着脱水的干黄。

“米诺，你真的以为你报仇了？”庄澈嘶嘶的笑着，想是牵动了那只高悬的脚，脸上便有了淡淡的痛苦的神色。“我告诉你，这一切都是一个阴谋，我只不过是阴谋的执行者，你没有可能计较我这个小鬼而放掉背后的阎王吧？”

我促眉，“你什么意思？”

心里生起一种寒意，不断的提醒着自己，庄澈是个卑鄙小人，他的话不足为信，但理智却告诉我，他说的不是不可能。三年前的米诺，在A市是个不大不小的人物，凡是混的不可能不知道。庄澈即跟了明叔，不可能不知道我同明叔的关系，而小家碧玉的路琳不足以使他冒这样的险。那么真像会是什么？他所说的那个阎王又会是谁？又是谁能让他有恃无恐却在这一刻又被他出背。我双目如刀的盯着庄澈。

“说出你知道的吧！”

“我有什么好处？”

我撇了唇冷笑，“庄澈，你是真傻还是假傻？明叔为什么不替你出面说情？说得难听点，我要你一条腿，是因为一个巴掌拍不响，你有错，但路琳也有错。若非如此，你觉得，凭着我的手段让你在这世界上无声无息的消失，很难吗？”我冷眼看着庄澈，看着他额头上猛然升起的汗。

庄澈惨淡的笑了笑，“是的，是我小看了你，好吧，她即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

＊

我在楼道前忽然看到一个瘦高英挺的身影，“是你？”

“你以为是谁？”宋帅的背倚在墙上，侧过脸对着我笑笑，“白子鸣走了，你什么时候走呢？”

“暂时不走。”

宋帅直了身，居高临下的看着我，眼神一闪，欢喜道“真的？”

“真的。”

他忽然伸手拥抱了我一下，靠近他的时候，我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香皂味，却刺得我眼睛酸涩的想要流泪。我太累了，靠在宋帅结实有力的胸膛上，眼泪却被逼的往回流。这个胸膛它再也盛藏不了我的泪。

“如果必须在我和方柔之间，做个取舍，你会选谁？”

＊

庄澈和方柔隔着半臂的距离互相对视着，一直没有说话。

方柔看着庄澈那只被石膏裹得厚厚的大腿，讥笑道：“下手可真狠。”

庄澈跟没事儿人似的抬了抬另一只完好的脚，眼光邪肆的落在自己的双腿之间，“我应该庄幸，她要的不是我中间的这条腿”。说完自己吃吃的笑了起来。

方柔邹了邹眉，脸上的肌肉神经质的动了一下，“你告诉她了？”

“是的。”

风吹起了落地的窗纱，院子外那棵巨大的银杏树树叶已经开始泛着金黄的光，天空高远而青蓝。两个人的脸上都张扬着淡淡的笑意，像是一座炉子出来的两个瓷器人。

“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方柔俯了身，眼睛阴柔的看着庄澈，没有生气，只是安静的看着他笑，“有宋帅在，她能把我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