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黄叶又各自过回从前的生活，不过我们之间的联络却多了起来。他可能很忙，所以每天晚上总是在十一点钟之后打电话给我。我们聊一下生活上的事，工作上的事，都是无关重要的事。

他的耐性让我诧异，他能静静地听我说上十来分钟而不穴任何一句话。我也很诧异他的转变。从前他都是沉默的人，但为逗我开心，能不停地说些笑话给我听。他让人感到开朗和自信。

习惯每晚跟他通过电话才安心睡觉。到了十一点钟接不到他的电话我就发慌。他失踪过一次，每次我总是下意识到地担心他会出事。我为什么会对他关心起来。我自己也觉得莫明其妙。

这天晚上过了十一点三十分了，我因为还没接到他的电话而感到心烦意乱，于是拔了个电话给他。如果不是他本人接的，而是男孩子接的，我就说打错；如果是女孩子接的，我还是说打错了，比较好一点。

拔通电话很久了，却没有任何人接听，我只有怏怏地挂了机。他也许在洗澡，也许睡着了，也许把电话留在车上，也许旁人不想让他知道有电话找他。这个旁人会是男性还是女性呢！我胡思乱想着。

今天的工作太多了，太忙了，所以我觉得很累，于是在边等电话边乱想之时，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睡意朦胧间，我听到室内有音乐响起，有人在我梦里唱歌吗？我翻了身又想继续睡。忽然记起这是我的手机铃声，是有人在打我的电话。我没有睁开眼睛，拿起电话含糊地应了一声。

“睡着了？”黄叶的声音温柔地传来。

“刚睡了一阵子。”我脑子清醒了过来。

“我喝多了，所以回来就睡着了，没听到手机响。”黄叶向我这样解释。

以前他几乎是烟酒不沾的，看到到了上海之后，他的转变还不小。这我不能责怪他，我为了应酬，常常是杯不离口，因此还抱恨终身。

“你在生气？”他听不到我说话，小心地问。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要体谅他。以前他不是也容忍我吗？

“以后我会注意控制的，”他向我作出了保证。

我们又闲聊了一阵子。他可能真的喝多了酒，说起话来有点莫明其妙了。他居然问我还爱不爱他？

这是个可笑的问题。我们不是因为爱情而走在一起的。他需要的是面子，我需要的是个避难所。天意捉弄，让我们走在了一起。

我没有让他难堪。在没有了解他的意图之前，我模棱两可地回答他：“这你还不清楚吗？”

“你让我欢喜让我愁！”他冒出了一句熟悉的歌词。

我啼笑皆非地说：“你真的喝多了。”

“我是借酒壮胆。”

我避开这个敏感而又奇怪的话题，半开玩笑地说：“愿上帝拯救你的灵魂。”

他不客气地打断我话：“只有你才能拯救于我。”

“我何时变成了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了？”他醉了我也跟着他发酒疯，我没好气。

“你一直是我心目中的观音菩萨。”他的声音放得更柔了，柔得几乎可以滴出水来。

他比我想象之中还要醉，我招架不住了，对他说观音要休息了，请他不要打扰。

“若是每天醒来都能看到你，那该多好啊！”他发出了感叹。

越说越乱七八糟了，我受不了他的胡话，草草挂了他的电话。

黄叶没有对我的睡眠造成影响，我很快又昏昏入睡了。半梦半醒之间，手机又响了。莫不是黄叶又发酒疯了吧！我无奈拿起电话问他需不需要喝些醒酒茶。

手机里却传来了一把气急败坏的声音：“你的电话为什么老是占线？”是铁观音的声音。

“因为有人打电话给我。”我觉得这种指责很冤枉。

铁观音很快就打断了我的话，他让我赶快去医院。

“发生了什么事？”他的语气告诉我出了大事。

“彤彤……”他说不下去了。

我吓了一大跳，追问彤彤出了什么事？

“她可能过不了今晚了。”铁观音抽噎了起来。

我听了好象被电击了一下似的。白子晨担心的事终于还是发生了。“白子晨知道了吗？”我跳起来问。

“我还没告诉他。”

“为什么没告诉他？”我立即打断他的话。

“我怕他受不了。”

我哑口无言了。以白子晨对彤彤的爱，的确会受不了。当初黄叶的奶奶离世，我竟然会晕倒。再坚强的人，我相信也会支撑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