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煌煌金星(1 / 2)

 呀!呀!呀!这金色的光是从哪里来的?铁郎在车厢里大惊小怪地叫喊。

从车窗外射进来的光线,十分强烈,使整个车厢变得金煌煌的。铁郎爬上坐椅,探头观看,瞧见一个星球,好象正午的太阳。

铁郎,那是普勒特达行星!梅蒂儿说。

为什么放着金光?

那儿一切都是金色的,所有一切连人也是金色的。

等到列车降落后,二人走出车站,果然,街道、房屋、车辆,甚至于往来的行人,都象金子制造的,叫人看了眼花缭乱。

他俩下榻的旅馆,自然也是金碧辉煌的。墙壁、玻璃、桌、凳、床、被单和毛毯,全是金晃晃的。刺得铁郎的小眼睛发花,几乎成了睁光瞎。梅蒂儿照例忙着进浴室去洗澡。铁郎躺到自己的铺位上,用毛毯蒙住脑袋。他苦恼地叫道:啊!真讨厌!尽管闭着眼睛,这世界还是金色的!

嘭嘭嘭!有人打门。

嗨嗨!来了!铁郎忙去开门。

铁郎打开门,刚刚问一声什么事?头上便挨了一下,登时昏倒在地。梅蒂儿听见响动,赶忙穿上衣服,跑出浴室来看。铁郎四肢长伸着倒在地板上,她唤醒他说:铁郎,糟了,我的皮箱被偷走啦!

铁郎一骨碌爬起来,抓起枪,飞也似地跑出门去。梅蒂儿赶到房门口喊道:不行!铁郎!

门是我开的,是我的责任,铁郎一边问答一边跑下楼。他看见一个金晃晃的家伙提着皮箱,逃出旅馆大门去。铁郎大喊:喂!站住!那家伙根本不听,只管跑。铁郎越过一道栏杆,一直追上大街,举枪瞄准,嚷道:站住!不然就开枪啦!

你瞎嚷什么!偷箱子的家伙喊道,回手一枪打来,幸好偏了一点,只把砖墙的拐角打穿一个窟窿。

站住!铁郎大声喊,砰地一枪打去。那家伙赶忙卧倒,接连打滚,躲避枪弹。滚到人行道边一个洞口,扑通一声落到下水道里。铁郎赶到洞口边一看,惊奇地叫道:哎呀!这家伙身上的金,在水中化掉啦!

下水道修得相当宽敞,犹如地下隧道,污水象小河一样流淌着。偷皮箱的家伙从水里爬起来,连声叫道:不要看,不要看!他现出了真象,是一个蓬头少年。

你身上的金色是假的吗?铁郎问道。

不错!蓬头少年回答,我身上的镀金是骗人的!这城市只有下水道没有镀金,因为这里不显眼,谁也不会来参观下水道。

那么说,这个星球的金色都是镀的吗?铁郎又问。

是又怎样?少年提起皮箱往里边走。铁郎跳下水去,紧追不放。那少年回过身来,举起枪说,你放明白点,别来妨碍我!这皮箱内的东西和乘车证,我送到黑市铺子廉价卖掉,作为我去镀金的费用。

有地方镀金吗?铁郎站在少年面前,并不怕他开枪。

当然!少年说,你也想镀吧?

为什么?

因为在这里不镀金的旅客,只有穷光蛋。

为什么要镀那种金呢?

为了漂亮,并且不生锈呀!

铁郎呆着眼想一会儿,又问:这么说,你是机器身体吗?

不错!少年把枪对准铁郎,恶狠狠地嚷道,快躲开,不然杀死你!我和你不同,泡在这下水道里,我的身体泡胀了,都锈完了!

然而铁郎毫不退避。哧嘣!少年开枪了,铁郎嗵地一声扑到水里。那少年提起箱子便跑。铁郎骂一声混蛋,看得真切,一枪射去。他的枪法很好,下水道没有金光晃眼,一枪就准确地射中了目标,击落了少年手上的武器。

哎哟!那家伙惊叫一声,连箱子也扔了。

铁郎端着枪逼拢去,那家伙坐在污水中,连连摇手说:住手,住手!

恰巧这时发生一件事,转移了铁郎的注意力。皮箱浮在污水上,盖子开了一道缝,和飘流而过的废酒瓶、空罐头、火油罐、碎木片等碰撞着。忽然箱子里又发出了女人的呼唤声:梅蒂儿,梅蒂儿,怎么啦?出了什么事?铁郎把诧异的目光转到箱子上。梅蒂儿,梅蒂儿,梅蒂儿箱内不停地呼唤。铁郎赶忙关上箱盖,打算提回旅馆去还给梅蒂儿。不料对手捞起一根木棒,朝他脑后狠狠地敲一下,铁郎就扑倒在皮箱上,伸出舌头,昏迷过去。

老老实实地躺着吧!少年举着木棍说,为什么要和我作对?血肉身体真是不堪一击!他丢掉木棍,搬来一块磨盘大的石头,双手举过头顶,看准铁郎的脑袋说,还是送你到上帝那里去吧!

他正要下手砸铁郎的脑袋,猛听得一声吆喝:住手!晖尔诺克,别干这种事!

晖尔诺克抬头一看,前面走来一个高个儿女人,正是他的母亲。他对她说:这小子给我添了很多麻烦,我无论怎样也要把他

听我的话!那妇女举枪射击,嘣地一声,把他手上的石头打得粉碎。

在下水道出口旁的小楼上,晖尔诺克提起一桶水,哗啦一声泼到铁郎的脸上。铁郎立刻睁开眼睛,从地板上坐起来。

清醒啦?晖尔诺克说。

这是哪里?铁郎的头发不住滴水。

这是我的家。水多得很,再给你浇点怎样?晖尔诺克用满含敌意的眼睛瞪着他。

铁郎连忙站起,他遍身透湿,像个落汤鸡。他记得在下水道里挨了一棒,昏迷过去,不消说,是被这个人弄到小屋来的了。他走到窗前观看,咦!这间木板小屋象个鸽子笼,上不沾天,下不沾地,而是悬在半壁上的。下面便是下水道,污水滔滔地流出来,淌过小楼脚,墙壁上挂着绳梯,作为上下的楼梯。

忽听咕咚一声响,铁郎回头一看,晖尔诺克把一块石头似的东西扔到桌上,说:吃吧!

那是什么?铁郎问他。

十年前的面包。晖尔诺克坐在椅子上气愤地说,我们这一带的居民,只能配给这种东西。

面包又干又硬,铁郎饥不择食,捧着使劲啃,啃得咔嚓嚓地响。他说:金光闪闪的星球,想不到这么讨厌。他望一望窗外,又问道:现在是早晨几点钟?

傻瓜!现在是半夜两点!

可是还能看见阳光哩。

那是上面镀金建筑物的反光。

果然,在高高的石壁上,耸立着一幢幢金碧辉煌的高楼大厦,那金色是越高越亮,越低越暗,接近下水道的地方,镀金便剥落了。

晖尔诺克接着说:镀金剥落的那一层以下,就是我们贫民的居住区。

这个蓬头瘦脸的野小子,鼓着一对金鱼眼,举止虽然粗鲁,对铁郎的敌意却渐渐地消失了。两人互相问了姓名,铁郎说:晖尔诺克,为什么要镀金呢?

为了漂亮嘛。那少年直爽地说,而且,镀金是这里从古以来的风俗习惯

你以为镀了金就真的漂亮吗?铁郎问。晖尔诺克不作声。于是,铁郎就教训他,无论在哪里都有一些镀金制品,或是做装饰,或是防腐蚀,只该给这些东西镀金。把一切都镀了金,那才可笑,简直是愚蠢!

晖尔诺克跳起来,在桌上狠狠地擂一拳,嚷道:为什么愚蠢!在这里,不镀金别人就瞧不起,不能找女朋友。他拿出一张相片递给铁郎说,你瞧,这是我的小女朋友,漂亮吧?

相片上有一个金晃晃的女孩影子,铁郎看了看,还给他,冷冷地说金光晃眼,看不清楚,也不知美不美。少时,他又自语道,梅蒂儿没有镀金,可我认为她是宇宙中最美的。

铁郎,你也镀上金试一试,就会明白了。

叫我镀金?啊呀!别开玩笑,以后就不敢洗澡了。

我镀的只是廉价的金粉,因此一洗澡就脱落,真东西镀金,怎么也不会脱落,但是很贵。说到这里,晖尔诺克拉开墙角的帷幕,现出几件女式衣裙,问道:瞧这些衣服,珍贵吗?

那是你妈妈的吧?铁郎见挂着的几件女式衣服,都没有镀金。

是呀,可是妈妈干的事情,我一点不了解。

你还有妈妈哩铁郎非常羡慕。

突然响起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嗵嗵嗵!黑烟腾空,半壁上的鸽子笼被炸得四分五裂,碎木块纷纷落下水去。铁郎抱着脑袋,腾上空中,又落到水里,口里连声惊叫:哎呀!哎呀!出了什么事?

晖尔诺克从水里爬起来嚷道,这是*安队的战斗巡逻车干的。

天空传来沙沙沙的响声,两个金光灿烂的东西,象鹞鹰一样盘旋着。铁郎仰着脸兀自观看,晖尔诺克揪住他的后领说:还不快逃,大难临头啦!他推着铁郎,一同跳进下水道的洞里。

这是怎么回事?铁郎问道。

我们被*安队怀疑成叛乱分子了,快走!晖尔诺克逃进下水道的深处,靠在隧道般的墙壁上,用哭声说,这可能也是妈妈惹起的事。

你妈妈惹的事?铁郎愕然地问道。

忽见水中飘来一个背着枪的女人,晖尔诺克惊叫道:啊!妈妈!马上扑过去扶她。

那妇女抬起头来说:晖尔诺克,快逃吧!这个地方要彻底毁灭了,我们都会被杀掉的。她将一个鹅蛋形的机器递给儿子,又说,你带上这个,就能做大伙的向导,并且知道大伙集he的地方你快到集he地点去吧。晖尔诺克,如果你是男子汉的话她没有讲完,便瞑目而逝。

妈妈!妈妈!晖尔诺克大声哭叫,你别死,你别死呀!他跪在妈妈身旁,嚎啕大哭。铁郎惊愕万状。站在一旁,呆如木鸡。下水道的涵洞里刮着呜呜的风声,仿佛也在哭号。

突然,浮在水面的鹅蛋形机器发出响声,把铁郎吓了一跳。那机器呼唤道:集he!集he!通过电路3008,从巴勒尔街出去!铁郎忙叫晖尔诺克:喂!这东西在讲集he地点呀!

你瞎嚷什么!晖尔诺克怒声骂道,他讲什么,跟我屁相干!

下水道里仿佛发生了地震,轰隆隆地响着,水涨起来,一阵大风,从隧道深处刮出来。铁郎恐怖地说:是不是大水来了,冲起这一阵大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