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的动作让紧张的气氛骤然一松,蔷薇绷紧的身体也立时柔软下来。
这一关总算平安渡过,蔷薇觉得自己己经在生死边缘走了好几个来回,但凡刚才有一句应对不当,蔷薇毫不怀疑,流光一定会当场采取他所能采取的最严酷狠厉的方法,逼问出自己身体里的每一个秘密,绝不容情。
流光早己不是七年前那个身为人质的二皇子,而是靖王,朝云堂堂的靖王流光,他的眼里,有国,有家,有哥哥云皇流夜,却绝不会有她。
不仅如此,蔷薇相信,就算她不是蔷薇,而真的是流光口口声声说着感激的赤焰公主莲华,只要事情关系到朝云的利益,他还是会毫不犹豫的舍弃。
其实刚才那些话,也并不都是胡说,洛王楚言在她和莲华七岁的时候确实来旭日城小住过半年,蔷薇还记得那是个很和蔼的老人,总是对着她笑眯眯的,教了她不少东西,也和她说了许多话,甚至比对莲华说的还多。
她也真的在楚言的书房中看到过一副慕容垂的画像,那虽然不是她第一次看到慕容垂,却是她有生以来,看过的最有风骨,最俱精神的慕容垂。那幅画画工说不上多么出色,但笔画勾勒之间,却描绘出了一个活生生的人。
画中的慕容垂面容俊美却不阴柔,气度潇洒却不轻狂,面上笑意真诚,执枪而立,一股正气透体而出,只是看着,就让人心生赞赏结交之意。若不是对慕容垂极了解之人,绝画不出这样的画来。
抬起头望着流光,蔷薇用极小极小的声音问:“你真的相信慕容垂会背叛?”
流光没有回答,略略思索一下,才反问:“你知不知道,慕容垂这个名字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蔷薇摇摇头,却极渴望由流光嘴里听到答案。
流光轻轻一笑,抬眼望着面前高大壮阔的不像话的沙堡,声音仿佛陷入了很久远的回忆:“在朝云,每个皇子从一出生起,就会听到两个梦魇一样的词,一个,是冠军堡,另一个,就是慕容垂。从身在襁褓到长大成人,从帝师大儒到宫仆侍女,每一个人,每一天,都在不停的讲,不停的讲。讲慕容垂如何背叛,讲冠军堡下的黄沙中,如何埋葬了我朝云四十万的子民。这些声音和历史就像一张无处不在的网,将朝云的每一个人都网在里面,没有一刻的休息和遗忘。我的父皇,要我们把那段历史深深的刻在骨子里,至死方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