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雄一夜没合眼，从客厅走到卧室，从卧室走到书房，从外面走到家里，拿起电话，又放下电话，一阵站着躺着，一阵蹲着坐着，一会自言自语，一会沉默寡言，反复斟酌，反复思量。

林子也因担心周文雄会做出什么天大的事，根本没有一丝睡意，捧着手机查询建设用地审批制度和相关法规，满屏的违法、不合规定，想起周文雄淡淡的笑容，断定今晚肯定会发生些什么意外的事情，着急给周文雄去了无数次电话，但都是关机，就这样浑浑噩噩等到了天亮。

孙晓雨虽然回了住处，但也没怎么睡，只睡了二三个小时，中间还被噩梦吓醒过，心里放心不下林子，怕工地上出了什么意外，担心他一个人应付不过来，一直忧心忡忡。

第二天早上，范元书的手机响了，是王正义打进来的。

经过三天战战兢兢地狱般的煎熬，范元书整个人瘦了一大圈，眼睛布满血丝，神情颓废，最让他害怕的电话还是如约而至了。

范元书颤颤巍巍从靠椅上起身，失魂落魄地接通了手机：“喂……”

“你给我滚回来，立刻马上！”王正义听电话已接通，便毫无铺垫地骂起范元书来。他从内情人口中得知，范元书最近几天一直在单位，没有任何积极的动作，也没有联系过临山市和甘兰省国土部门的主管领导和分管领导，反倒联系过很多建设用地审批方面的业务人士和法律专家，这让他起了很大疑心，猜想范元书一定串通了周文雄，共同背着他商量着对策，决定给他点颜色看看。

范元书知道他的好日子快要到头了，便十分无奈地给周文雄去了电话，将刚才的情况告知了他，让他做好应变准备，自己也没什么办法能帮他了。

县委副书记办公室里，范元书像僵尸一样，低着头，看着地，默默承受着来自王正义狂风暴雨般的责骂，什么难听和威胁的话都说出来了，就差没给他几耳光。

这次，王正义又给范元书确定了最后时限，但最要命的是他列出了每日工作清单，以示惩戒和督导。

今天，立即组织人员，迅速查勘现场，务必于下午五点形成对临山市雄林养殖有限责任公司项目建设用地的复查报告，后附项目审批阶段的审查报告和相关表册，必须全部为原件，并经调查人、股室负责人、办公室负责人、副局长和局长逐一签字确认，最迟下午六点呈送给我。

明天，来县委大院找我，跟我一起面见陈书记，接受质询，进行最终确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