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退下吧。”虽然道长的语气缓和了些，但神情却还是冷峻威严。

所有弟子们都散了，除了杨赞和韩笑。

“咣”的一声，道长把书房的门关上了。

仍然在门口的韩笑心就是一沉，不知该如何是好，她看看身边的杨赞，这个时候有杨赞在，什么都不怕。

杨赞脱下上衣，卷了卷垫在韩笑的膝下，把韩笑感动的心都要融化了。

道长在书房来回踱步，他心疼门外的两个孩子。

他也年轻过。过去的他也是天岳派的弟子，曾经为了一个女人放弃了所有的一切，师兄万空苦苦相劝也无济于事，最后还是怀揣着自以为是的幸福，毅然决然的离开了。但是他不后悔，因为这才是他要的幸福，他会为此感到快乐。可好景不长，那个让他连命都可以不要的女人，背弃了他。

或许这就是爱情。他没脸再回天岳山，没脸再见师父和众位师兄师弟。他独身来到龙首山，继续他的修仙之路。这么多年过去了，万敬道长虽然修为极高，却始终没有自立门派。

因为道长深有体会，所以他不能允许他疼爱的弟子步他的后尘。

但这一切就这么无情的发生了。

门外的两个孩子和他当年一样，冲动，无知。

现在安逸的生活，不会让人想到未来的艰辛，可他知道。

他推开门，韩笑和杨赞还在门外，看见师父出来，都把头低下了。

道长双手搀起两个孩子：“你们起来吧。”

一瞬间，两个人都感受到了来自师父心灵深处的博大的父爱。

“师父，我知道错了。”韩笑啜泣着说，但如何判断一个人已经付出了的感情是对是错呢？

韩笑接着说：“师父，求您原谅韩笑的无知。”然后她深情的看着杨赞的眼睛，对自己说道：“韩笑会忘了杨赞。”

“韩笑？”杨赞好像突然掉进了万丈深渊。

看着韩笑哭泣的眼睛，杨赞的心，痛！

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既然已经勇敢的承认了爱情，为什么不能勇敢的面对呢？

这也不是万敬道长想要的结果，相爱，除了要选择对的人，还要选择对的时间。

临下山前，雨燕对杨赞说：“给韩笑点时间，忘了你。”

他默默的点了点头，下山了。

杨赞拖着疲惫的身体，一小步一小步的往前挪着，他现在该做的就是赶回天岳山，想到这，牵过追风，飞身上马。

从杨赞走后的那一天起，韩笑又变回了那个无比飞扬的女孩，喜欢穿着红缎子的衣服拿着鞭子在师弟师妹面前耀武扬威。

但是她从来没提过杨赞的名字，包括单独和雨燕在一起的时候。

杨赞的内心说不出的滋味，骑在马上飞速前行。或许在杨赞的心中，韩笑不管从哪方面来说都比不过小玉，但是现在，却比小玉更牵动他的心。

三天的路程他绕了十天，这十天他想明白很多很多，或许美丽的韩笑只是他生命中的一段穴曲，轰轰烈烈，刻骨铭心。

当杨赞颓废的挪到天岳山的时候，这里已经人去楼空。

“没人？”杨赞纳闷。

“师父，师兄！”他奔走呼喊，始终没见人影。

天韵阁、习修阁都找了，师父和师兄都没在。他又跑回睡觉的院子，也没有人，可是在彭松的房门上，贴了一张字条，上面写了几个字，很明显是给杨赞留的字条：

“此人已死，有事烧纸。小事招魂，大事挖坟。”

“靠！你们上哪去了！”

杨赞仔细回忆了一下，师兄曾经说过师父要在有生之年云游四海，很有可能出去旅游了。

没办法，他也留了张字条，说已经回来过，便又牵着马离开了。

无处可去吗？是的。

他不安、失落、孤独、无助。

但这一切，只能自己一个人承受。

石子路踩在脚下，竟然会觉得软绵绵的，他牵过白马，像个醉鬼使得晃到了山顶。

在天岳山峰顶，万里山川湖泊，百姓人家尽收眼底，左侧云海奔腾，右侧山峦叠嶂，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一览无余，或许，只有这种将时间万物踩在脚下的感觉才会让人精神振奋，浑身散发出无穷的力量。

杨赞的嘴角露出了灿烂微笑，是发自心底的灿烂的微笑。

他策马下山，又来到了繁华的蔚山街，这里不仅仅有与小玉的欢乐，还有与韩笑的回忆。绸缎庄的老板还是一脸势力的谄笑，还是那个首饰店，还是那个饭庄，此刻的他，心中想起的居然更多的是韩笑，白玉般温润的脸蛋、水晶般明澈的眼睛、天使般纯真的笑容。

本已经平静的心情又一次沸腾了起来。

在他生命中出现的两个重要的女人，如今他却全没有勇气面对。他愧对小玉，在她日思夜想中，他认识了韩笑；他愧对韩笑，一个痴情的女子为了他愿意放弃毕生追求，他却无法给她她想要的。

命运就是如此，他同时伤害了两个女人。对韩笑的这份感情，只能埋藏在心底，需要靠时间洗刷这段轰轰烈烈的思念，可对小玉，这个脆弱的小女人，这个需要呵护的小姑娘，该如何面对？现在的心痛得好似刀割，他做不到心中想着韩笑，却将小玉幸福的拥入怀中。

或许他的心中不愿承认，他心中的天平已经倾斜向了韩笑。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事实确是如此，这也正是他不敢面对小玉的原因。

从他走下龙首山的那一刻起，他知道，和韩笑的感情已经结束了，他始终是要回到小玉身边的。

但他现在不能，他需要时间疗伤，虽然他明知道小玉在等他。

杨赞骑上了马，在人群中间穿梭，他没有目的的前进，任凭白马随意的前行。

白马像散步一样走了十天，十天后的杨赞蓬头垢面，双眼无神，和过去风光无限的杨赞判若两人，但就是这十天，他的心智发生了巨大的转变。

他决心凭自己闯出一番名堂，再迎娶心爱的小玉，再看一眼飞扬的韩笑。

他托人给小玉送了封信，告诉他杨赞虽然不去找她，但心中无时无刻不惦念。最后，他说了一句话：等我五年。

收到信的小玉，坚定的点了点头。

小玉明白，她和杨赞之间就有这种默契。她虽然不知道韩笑的事情，但她明白，杨赞真的需要无人打扰的五年。

她安安静静的把信叠好收起来，抬起头，又重新投入到和他她爹爹的艰苦卓绝的斗争当中去。

一路上景色优美，每走一个地方，杨赞就想到如果小玉和韩笑在身边一起看风景，赏花赏月该多好啊。可想归想，眼下必须整理好思绪，一路西行，朝着自己的理想前进。

穿过美丽的风景，已经到深夜了，终于来到了一个小村落，村子不大，只有三十几户人家，杨赞一看，只有一家还点着蜡烛。

他想借个地方休息一晚，洗漱一下，重新整理好心情，明日起正式踏上征程。杨赞走到门前“邦邦邦”敲了三下门。

“谁啊，进来吧。”屋里面传出一位老者苍老的声音。

杨赞伸手拽门，他以为吱扭一声把门拉开，可这一伸手，把整个门拿起来了。

“哦，没关系，我们家困难，门坏了也修不上，这门我就是摆在这挡挡风，没别的用处。”老头接过门，把他让进屋中，又把门摆了回去。

屋里面太简陋了，一席炕，一口锅就是全部家当。炕上还躺着一个人，背转过身睡着觉。

“大伯，我想在此住宿一晚，您看方便吗？”杨赞说道。

“方便，方便，远来都是客，但您看您能给我留点吃的就行。”

“这是应该的。”说完从包裹里拿出五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