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的眼睛是哭瞎的。”小丫鬟在旁边说。

这时杨赞只听着身后有劲风袭来，来不及回头就觉得急速的声音到了耳畔，他下意识的抬手一挥，一股气浪阻挡住了砸向苏易的木凳，同时把扔木凳的人击倒了。

苏易这才知道背后受袭，他猛的回头，一看吓了一大跳。

“爹！”

杨赞知道办了错事，竟然打伤了苏易的父亲。

他赶紧躬身施礼：“小侄杨赞拜见苏伯父，刚才无心之失，还请伯父原谅。”

“哼。”苏父没理杨赞，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土，冲到苏易的面前，“啪”的一声，苏易的脸上留下的清晰的五指印。

苏易刚刚跪倒要给父亲请安，还没等话出口大巴掌就来了，苏易吃了一惊，但他知道父亲的脾气，倔如牛烈如虎，一句话说不对都得家法伺候，不然苏易也不能早早就离家出走。

想到这她决定还是等等再问是怎么回事吧。

“老爷，别打孩子，别打他。”苏母有气无力的说到，拉开被子要下床。

苏父一把按住她：“夫人你躺着，你放心没事的。”

苏母轻轻点点头，抓住苏凌的手紧紧不放。苏凌轻轻挣脱开，给夫人盖好被子说：

“夫人，儿子好久没回来了，让儿子陪你聊聊天。”说完看看跪在地上的苏易，自己坐到椅子上喝起了闷茶。

杨赞觉得自己的脸也挂不住，本想着到了二弟家就跟自己家一样，可全不是那么回事。

苏易站起来，走到母亲床前坐下，手捧着母亲的手。

“娘，您怎么生病了？”

“没事的儿子，娘就是想你想的，以后别走了就陪在娘的身边。”

“娘，以后我上哪去都带着您，一步也不让您离开我了。”苏易虽然不喜欢他爹，但对自己的娘却是感情极深，从小到大，娘对自己宠爱有加，现在看见娘因为想念自己生病在床，仿佛有千万柄刀子在剜他的心。

他把母亲的手放在脸上轻轻的哭泣，母亲也微笑着，眼角留下两条深红色的泪水。

这一晚，苏母睡得最安详，因为，再没有醒来。

“娘——”苏易仰天长啸，痛彻心扉的呐喊。

苏易的心彻底的塌了。

浑浑噩噩的办完了母亲的后事，杨赞眼见着苏易一天天的消瘦下去，看在眼里却无能为力，只有尽力帮助苏家操办后事，忙前忙后出了不少力。他总想安慰几句却不知该说些什么，他深知失去亲人的痛苦，因为他曾经历过。

苏易虽然不喜欢他爹，可毕竟是生身养身的父亲，母亲刚刚离开，苏易觉得不应该再次不辞而别，而且他要问明白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走进卧房看着木床，母亲就是在这张床上闭上的眼睛，苏易强忍住眼眶中的泪水，父亲半靠在床头，看得出来毫无睡意。

“爹。”这时苏易回家后第一次单独和苏凌说话。

苏凌抬头看了他一眼，翻身下床走到苏易身前，突然狠狠的打了苏易一个耳光，他毫无防备，一个趔趄差点撞到桌角。本来就不想和父亲说话的，后悔没一走了之，和他有什么好说的，不是打就是骂。

苏易扭头就走，父亲在身后大喊一声：“站住！”

他怔了一下，但还是没回头继续往外走。

苏凌继续说道：“知道你母亲是怎么死的吗？”

这句话让苏易站住了，他慢慢的扭过身子，眼神中充满了怨怒和疑惑。

“儿子，爹求你别走了。”一向严肃的苏凌此刻老泪纵横。

“爹。”苏易心软了，想想老父亲就我这么一个儿子，母亲刚刚去世自己还想一走了之，真是不应该。而且他还想知道这么长时间家里发生了什么事，不知道为什么从回到镇子开始就让苏易倍感不安。

苏凌缓缓坐到床边。

苏易站在苏凌面前，借着跳动的烛火，他看见父亲脸上抹不去的皱纹和下垂的眼角，记得小时候每每自己做错了事父亲暴躁的脾气让他怕的浑身发抖，可现在父亲老了，冷酷的面容变得慈祥安静，温柔的眼神让苏易心头一暖。父亲和自己一样痛苦，刚刚失去了妻子，现在儿子又要离开，苏易的鼻子酸了。

苏易噗通跪在苏凌面前痛哭失声：“爹，儿子不孝没能在父母身边尽孝。”带着对母亲的思念感情，一起迸发出来，这一哭，苏易哭的很彻底，很心疼。

良久，他擦干眼泪抬起头，耳边响起了杨赞的话——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