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我想这些,颂在我旁边,他虽然腿脚不便但手确实很灵活的,加上他轮椅的作用,在此时此刻,他的轮椅不但不是劣势反而是武器,他只要用轮椅向我冲过来。我根本就抵挡不住这样金属对肉体的袭击,身体绝对会失衡掉下去,就算是手腕上的手铐也救不了我。而且只要我身体掉下去,他要身上打开我的手铐,易如反掌。
我警惕的看着他,生怕他会冲动,其实自己已经心跳加速到整张脸都完全通红起来,后背的汗水湿哒哒的黏在身上,但我竭力让自己不要表现出恐惧绝望来,拿出知心姐姐的语气跟颂说:“怎么不能回头。你家世优越,背景深厚,甚至自己的能力也是不差的,只要你愿意,随时都能回头。”
颂涩涩一笑,这笑容里,有太多的复杂,我无从探究。
就在这个时候,我听到陆暻年的吼声,“顾夏!”
陆暻年在刚刚进入顶楼的楼梯房那里。正好在颂的身后,与我是面对面的。陆暻年身后还跟着不少人,只是这个时候,已经没心思去关注那些人都是谁了。
看到我现在的处境,陆暻年想要冷静都不可能,我清楚的看到他脸上的惊怒(www.ibxx.com),那种害怕,没有体会过的人很难懂。
我不敢回应陆暻年,越是到这个时候,我越是紧紧盯着颂的脸,这个时候,最应该担心的人是颂,而不是陆暻年。
颂原本脸上涩然的笑容褪下去,轻声说了句,“来的还算快。”然后,他慢慢的转动轮椅,就这样跟陆暻年面对面了。
这样一来,颂就看不到我的样子了,我在颂的身后使劲给陆暻年打手势,让他冷静下来。不要冲动。
陆暻年看到我手势,人是真的没有在冲动,而是冷冷的看着颂,“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这时我已经完全看不清颂的表情了。
只听到他用很平静甚至是有些凉薄的语气跟陆暻年说:“你什么时候知道我不是罗斯菲尔德家族的人?”
颂的这个问句问出来。
我震惊的瞪大了眼睛。
陆暻年到这个时候已经能收放自己的情绪,虽然他的双拳还是紧握,可至少人看起来是很平静的,他对着颂,慢慢的在靠近,沉声说道:“你是第一次来国内,让你的女秘书来找我的那一次。”
“哦?为什么?”
“罗斯菲尔德的家族的人从来低调。绝不可能上门来宣称自己的身份,而且她当时那种肆意嚣张,不像是在国外经过多年的人。”陆暻年还是在靠近。
颂尖声说:“站住!你再靠近一步,我就把她推下去!”
陆暻年很快双手举国头顶,“好,好,我不动,你别冲动。”
陆暻年站在原地,开始对颂进行心理疏导,就怕他做傻事,“颂,你冷静一点。事情远没有到要如此惨烈的地步,只要你放了她,我们一切都是可以谈的。你总该对我还有一些信任。”
我看着陆暻年在风中抖动的西装裤管,其实能察觉到,他在抖,全身其实都在抖。
心里不是不酸涩的,每一次遇到事情,我好似第一时间就成了陆暻年的负累,无论是谁。想要在精神上打败陆暻年,就要抓住我来威胁他。
尽管他对我已经非常小心谨慎的在呵护了,可是只有当时抓贼的,哪有千年防贼的,生活的方方面面,要真的有人想在其中钻空子,抓住我,那真是太容易了。
陆暻年成天这么替我担心,真是难为他。
尽管陆暻年说的很好,但是显然颂已经不相信了。他笑起来,那笑声只是听着,我都能想到,他脸上的表情是多么的肆意,当然同样多么的绝望。
他说:“你既然已经知道我不是正经的银行家族,那么就该明白,我是怎么发家起来的,到了今天,早已经是不可挽回。谈?谈什么呢?谈一无所有后的生活,陆暻年。你不该这样天真的!”
颂这么一说,就是陆暻年,此时都有些语塞。
而我更是云里雾里的,对他们的对话完全摸不着头脑,唯一能摸到头绪的是,颂根本就不是罗斯菲尔德家族的人。那么他又是谁呢?如果他跟这样光华灿烂的家族完全没有关系,那么这么久以来,他的所作所为都是怎么完成的呢。
我从没有忘记,颂能轻松的邀请到本市几乎所有的政商名流去参加他的酒会,甚至他还在不知不觉间。得到了A集团那么多的股份,现在他已经是第二股东了不是吗?
这些事情如果他不是有很高的背景家族支持,怎么可能做到呢。
陆暻年无奈,却也还是不能放弃,不能劝阻颂看淡一切,陆暻年就找了另外的方向来说:“你曾经做过什么,你自己是最清楚的。敛财的手段,我不予置评,但是伤人害命,难道你就真的不怕死后下地狱。那个被你烧的面目前非的女人,被你推出去帮你挡了炸弹的助理,甚至还有什么事情都不晓得,却还是被你用利用的贺莲城。你可以说这些人都是我身边的人,但是他们都是独立的个体,你伤害了他们,难道不该为自己的罪责赎罪?”
“你看看顾夏,她现在还怀着孩子,是最圣洁伟大的时候,你伤害了她。你真的就能内心安稳吗?”陆暻年说的动情。
颂却完全没有被这样的言语打动,他说的更加的凄然,“地狱?陆暻年,我这一生除了爱上你的那一年,其他的时候,那时那刻不是地狱呢?为了能更有力量,更有资格的留在你身边,这些年来,我每一天都生活在悬崖边,一步踏错就是万劫不复。可是结果却是什么呢。是你的忽视,是你对我的疏离。就算是我拿那些人的生死来威胁你,你还是从未为我留情。”
“你面对方笙那样不堪的女人,可以娶她,甚至可以忍耐她的一切,能把那个叫安安的杂种当成自己的孩子养活。还有你口中的贺莲城,那个男人愚蠢又自负,我看着他,连吃饭的胃口都没有,你竟然能纵容他在你眼前活了那么多年。你对谁都讲情意,你的女人,你身边的兄弟,你谁都不愿意娶伤害,可为什么就唯独是我,唯独我,你那么的狠心,你难道不知道我对你的心,这么多年我做了这么多事情,要不是你,我哪里能坚持过来!”说到最后,颂声泪俱下,是真的非常的难过与纠结。
他痛哭着说:“我只不过是爱你,难道爱一个人也有错,难道我的爱就要比那些愚蠢的人低贱,你为什么就不能接受我的爱,为什么!”
我就在颂的身后,他的轮椅因他的大动作呼啦呼啦响,看得出他真的是情绪崩溃。
这个时候,我用单手给陆暻年做手势。不能再进一步了,再说的狠了,他会控制不住的。
陆暻年深吸一口气,接着说:“我可以接受你的爱,这么多年,你的付出我都看在眼里。”
颂愣愣的抬头,“真的吗?”
陆暻年解释说:“我可以接受,但是要求是你不能再伤害任何人。”
“你真的可以接受我吗?”颂还在纠结这个问题。
陆暻年点头,“我说了,就是真的。那么现在,你先放了顾夏。”
颂似乎有些犹豫,他的手已经拿出了手铐上的钥匙。
就在陆暻年以为下一刻颂就会动摇的时候,突然顶楼涌进大批的警察,这些荷枪实弹的警察根本不是陆暻年身后白助理等人能阻拦下来的,他们冲进顶楼的平台,对着颂大吼:“美国公民威廉,我们是国际刑警,要以跨过非法融资,欺诈罪逮捕你,现在要求你放下武器,否者,我们有权击毙你。”
这样的情势逆转是我们谁都没有想到的,颂下意识的往后褪,他的轮椅在很快的速度下,碾压在我的脚腕上,疼的我大喊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