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狠的手段啊,怕是又出什么辣手的大盗了……”</p>
番禺着地界,海盗不知凡几,仇杀也算寻常。然而不声不响干出这样的大事,还不烧房屋,不杀妇孺,着实让人啧啧称奇。下面百姓议论纷纷,都要往精怪身上扯了,有些人却已经猜到了其中内情。</p>
“爹,昨儿码头那边似乎有人行刺,难不成是……”</p>
朱家恩刚要开口,就被亲爹喝止:“这也是你能说的?”</p>
朱明的眉头皱的死紧,面色也不怎好看。他是料想会有人动手行刺,也派人警告过陆俭,谁料一场行刺,竟然能惹出这么大的动静!</p>
这才过去多长时间?几个时辰罢了!刚刚被人行刺,就能精准的找到对手,又以这样的雷霆手段施加报复,赤旗帮到底有多强,又在番禺安排了多少眼线?哪怕是他这样能一手掌控行市的人物,也不由心底发寒。</p>
被吓了一跳,朱家恩小心道:“爹,此事总觉得有些蹊跷啊。张氏也不算是什么大户,更跟那人无仇无怨,怎么就找上他们了呢?”</p>
朱明冷笑一声:“姓张的跟长鲸帮不清不楚,旁人不知,我还能不知吗?况且衙门里也传来了消息,有一颗头颅钉在了张府门上,弩矢自下颔穿过顶门,死像凄惨,却比其他人要早死几个时辰,恐怕就是昨天行刺之人了。”</p>
朱家恩倒抽了一口冷气,若是随便找一家示威,那不过是手段狠辣,可若是真找到了正主,就让人胆寒了。赤旗帮这才刚打完仗,怎么就在番禺有这样的根底了?</p>
长叹一声,朱明道:“不愧是海上大豪啊,倒是让人想起了往事。只是谁能料到,此女这般不肖其父。”</p>
他这把年纪,见过的大豪也不在少数了,纵横州郡,杀官造反的都有,灭个门又算得了什么?然而那位邱小姐的应对,是真让人始料不及。邱晟那是什么样的人物,对朝廷忠肝义胆,对百姓秋毫无犯,从未滥用过手中权柄,称得上完人。赤旗帮最初也是这副模样,甚至连大战过后,都能送回兵士,只要赎金,谁能想不到她会使出如此酷烈的手段……</p>
这都不像是寻常的帮派仇杀了,更像是把战阵上的手段用在了民间。越是如此,越是让人胆寒,因为两者实在差距太大,没人能挡住这一合之力。</p>
“那,那咱们要怎么办?”朱家恩有些不确定的开口,兹事体大,他们要如何应对?</p>
朱明突然笑了:“还能怎么办?咱们可是招商银行的大股东,伏老板都说了,要一同发财,哪有不听的道理?”</p>
这话让朱家恩都愣住了,旋即,他也明白了过来,松了口气:“还是爹你看到远。”</p>
是啊,他们现在可是已经入股了,也算跟赤旗帮搭上了关系,连挂旗钱都能免除十条船呢。若说之前还是被陆俭说动,那现在是彻彻底底见识到了赤旗帮的实力手段,哪还有退缩的道理?</p>
“呵呵,这次才是真为银行打出了名头,以后坐等收钱即可。”朱明已经舒展眉峰,怡然自得的靠在了椅背上。</p>
“她不打算回来了?”陆俭也是眉头紧皱,问面前传信之人。</p>
那人立刻道:“帮主说了,局面已经打开,陆公子只管好生经营即可。”</p>
好一个“打开局面”!陆俭都不由深深吸了口气,才压下了腹中翻腾的东西。他能料到伏波不惧刺杀,也能料到她会用雷霆手段报复回去,可是却没想到会如此的快,如此的狠!一夜灭门啊,这里面透露出来的东西可太多了,偏偏连他都不知道,张家竟然跟长鲸帮有瓜葛,还是最先动手之人。</p>
她是怎么查到这些的?又在番禺安插了多少精锐?如今在番禺坐镇的,可不只是银行和鱼档,还有孙二郎这个大头目,也不知有多少船帮、商户暗底里投靠,更没人知晓番禺城中藏了多少兵马。</p>
这就是一场胜仗之后,真正到手的东西吗?就算是他这个常年经商的,消息都未必能有赤旗帮灵通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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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还不是全部,这场血案恐怕让所有人都意识到了,赤旗帮的帮主是个女子。</p>
没人跟女子交过手,也没人知道她们脑中想的是什么。她可能反复无常,可能睚眦必报,可能张扬跋扈,也可能心如蛇蝎。而当一个女子做出如此狠辣之事,其威慑力自然远超寻常。</p>
刑不可知,则威不可测。以后谁还敢轻易对赤旗帮,对番禺这些产业动手?“打开局面”,这个句真是用得恰到好处。</p>
经此一役,恐怕没多少人会把邱大将军放在心上了,毕竟如今掌管赤旗帮的不是邱小姐,而是伏老板,伏帮主。</p>
同样,这个下马威也不仅仅是对旁人的,更是让他认清自己的职责所在。就像她不知不知觉间改掉的称呼,那个省掉的“兄”字,是不是也代表着两人身份的互换呢?</p>
在初相见时,他可料不到如今的这局面。好在,他不是她的敌人,以前不是,以后更不会是。</p>
稳住了心神,也再次露出了微笑,陆俭轻轻颔首:“陆某自当好生担起责任,还请帮主宽心。”</p>
如此强,又如此难以看透的女子,他岂能轻易放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