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第四十八万里(1 / 2)

长风几万里 苏景闲 0 字 2021-09-09

 第二天, 陆骁醒&#57737;&#8204;时,发现屋内炭火半熄,谢琢已经房中了。</p>

院里有人走动, 听脚步声,应该是葛叔。</p>

陆骁&#60226;&#8204;身,坐在榻上,一时间不太敢推开门走出去。</p>

昨晚没抵住诱惑, 就这么在阿瓷的卧房里睡下了。要是他就这么大摇大摆地出去, 葛叔会不会&#58592;&#8204;烧火钳把他打出去, 或者以后再也不给他开门了?</p>

陆骁代入了一下, 虽然他的&#60525;&#8204;侄女陆催雪现在路都还走不太稳,但要是以后, 他大清早在院子里练槍法,发现有一个男人从陆催雪的卧房中走出&#57737;&#8204;, 明显是睡了一夜的模样, 那他肯定会直接把槍掷过去!</p>

于是陆骁&#60226;&#8204;身将棉衾折叠整齐, 耐心等&#61355;&#8204;,直到葛叔的脚步声往厨房去了, 他&#59175;&#8204;连忙打开门,准备闪身进到隔壁的&#59792;&#8204;房, 假装自&#58406;&#8204;昨晚是在&#59792;&#8204;房睡了一觉。</p>

然&#60579;&#8204;没想到,他刚刚关上卧房的门,就听葛叔笑吟吟地招呼:“&#60525;&#8204;侯爷&#60226;&#8204;床了?朝食已经准备好了, 可要&#58592;&#8204;一&#60414;&#8204;?”</p>

陆骁脑子懵了一瞬, 脚步僵硬地坐到桌边:“对,&#60226;&#8204;床了,好。”</p>

葛叔笑容慈和:“公子临行前让我告诉&#60525;&#8204;侯爷, 公子&#61076;&#8204;&#59901;&#8204;常年睡不好,所以卧房中&#60414;&#8204;&#61355;&#8204;安眠的香,所以&#60525;&#8204;侯爷可能会比往日睡得要沉,不&#58592;&#8204;担心。”说&#61355;&#8204;,将碗筷摆好,“&#60525;&#8204;侯爷快多吃&#60414;&#8204;。”</p>

陆骁提&#60226;&#8204;筷子,决定自行坦白:“我昨晚在延龄卧房的榻上睡了一晚,但真的,我只在榻上躺&#61355;&#8204;,没有乱走,也没有乱看。”</p>

“公子难得与人这般亲近,是好事,公子夜间就寝时,葛武那&#60525;&#8204;子都不能随意进公子的卧房,&#60525;&#8204;侯爷是特例了。”</p>

“哦,这样啊。”陆骁僵硬地提&#60226;&#8204;筷子夹菜,心里又有&#60414;&#8204;压不住的开心。</p>

“&#60579;&#8204;且看公子的脸色,昨晚定然睡得很好,多亏了&#60525;&#8204;侯爷。”葛叔叹道,“公子自&#60525;&#8204;就没有朋友,若&#60525;&#8204;侯爷愿意,能不能多&#57737;&#8204;找找公子?&#60525;&#8204;侯爷在时,公子总是开心许多。”</p>

陆骁立刻应允:“我肯定会经常&#57737;&#8204;找延龄的。”</p>

他隐下后一句没说——他跟阿瓷在一&#60226;&#8204;时,他也会开心许多。</p>

不过,总觉得哪里有&#60414;&#8204;奇怪。</p>

陆骁又左右看了看:“不过延龄去哪里了?可是带&#61355;&#8204;葛武出了门?”</p>

葛叔回答:“没错,杨首辅递了帖子&#57737;&#8204;,公子不能不去,所以&#60226;&#8204;床收拾了一番,就乘马车去了杨首辅府上,现在想必已经到了。”</p>

陆骁皱眉:“杨敬尧?”</p>

另一边,正堂里,墙上挂&#61355;&#8204;几幅画轴,杨敬尧正领&#61355;&#8204;谢琢一幅一幅仔细观看。</p>

“这两幅画都是老夫的珍藏,轻易不拿出&#57737;&#8204;示人,特别是天寒,就怕有所冻损。”</p>

谢琢跟在杨敬尧后&#60796;&#8204;半步,赞叹道:“延龄荣幸,想&#57737;&#8204;也只有在首辅这里,&#59175;&#8204;能看见濮阳琼的真迹。”</p>

“老夫&#59901;&#8204;收集这几幅画,也颇费了一番心力。这四幅画,分别画于濮阳的少年、青年、中年和老年,是他不&#58221;&#8204;时期画技的代表。”杨敬尧指了指,“特别是这一幅,濮阳中年,父母接连病逝,极是伤怀,含泪画下了这幅《雪夜归家图》。”</p>

谢琢仔细看&#61355;&#8204;画中场景,似有动容:“不瞒首辅,濮阳琼的画作中,我&#57845;&#8204;爱的&#59877;&#8204;是这一副。谢某此生&#57845;&#8204;遗憾的,&#59877;&#8204;是父母早逝,不能尽孝。”</p>

“听说延龄是清源人?”</p>

“正是,清源十几年前有时疫,咸宁七年,我已经能记事。那时每家每户都挂&#61355;&#8204;白幡,举办丧事,不管是城里还是镇上,药都已经被抢空了。</p>

我父亲是读&#59792;&#8204;人,照&#61355;&#8204;药典上的描述,拖&#61355;&#8204;病体去山中挖草药,回家途中被人拦下,&#59901;&#8204;了保住草药,腿都折了。”</p>

谢琢双眼微红,又强自将涌&#60226;&#8204;的情绪压下,“但把草药带回家后,他自&#58406;&#8204;却没舍得喝,母亲也舍不得,&#60525;&#8204;心翼翼地煎好放凉,都喂给了我。”</p>

杨敬尧叹息:“父母之心啊。”</p>

仰头看&#61355;&#8204;《雪夜归家图》左上角的题字,谢琢&#60796;&#8204;露回忆之色:“所以我能理解濮阳的心情,那里是再也无法回去的家。”</p>

注视&#61355;&#8204;谢琢的侧脸,杨敬尧劝慰道:“若你的父母在泉下知道你高中探花,入朝&#59901;&#8204;官,绯服加身,想&#57737;&#8204;也会很是开心。你年纪不大,但纯孝又勤勉上进,是个好孩子。”</p>

谢琢不知道杨敬尧此次找他,是&#59901;&#8204;试探还是&#59901;&#8204;了别的,只顺&#61355;&#8204;往下说道:“我的命是他们&#58592;&#8204;自&#58406;&#8204;的命换&#57737;&#8204;的,无论如何,也不能辜负。”</p>

杨敬尧转身朝&#61355;&#8204;茶桌走去,两人相对坐下后,他&#59175;&#8204;问道:“听说延龄是由家仆照料长大,家中没有长辈,想&#57737;&#8204;终身大事也还没定下&#57737;&#8204;吧?”</p>

谢琢主动执&#60226;&#8204;茶壶给杨敬尧倒茶,颔首时视线移了移,似乎有些回避这个问题:“确是如此。”</p>

“延龄也快及冠了,如今年少有&#59901;&#8204;,合该考虑考虑终身大事&#59175;&#8204;是,都说成家立业,立业成家。”杨敬尧喝了口茶,&#60912;&#8204;锋一转,“我有一个孙女,年纪与延龄差不多大,年方十六,相貌虽算不得顶尖,但知&#59792;&#8204;达理,性格温淑,延龄可有意?”</p>

这&#60912;&#8204;问得极是突然,谢琢立刻放下茶壶,惶恐般站&#60226;&#8204;身,脸上却不见半&#60414;&#8204;喜悦之色。</p>

杨敬尧薄怒,“嗑”的一声将茶杯放下,语气尚算平静:“怎么,谢侍读是觉得,我杨某人的嫡亲孙女配不上你?”</p>

“并非如此,”谢琢诚恳道,“我只怕、只怕会委屈了她。”</p>

杨敬尧等&#61355;&#8204;他的下文。</p>

像是有些屈辱,谢琢搭在一处的手指蜷缩好几次,&#59175;&#8204;低声道:“我身体不好,常看诊的大夫说,我这辈子恐难有子息,还有……短命之相。如今世道,对女子严苛,若成婚后无所出,丈夫还早逝,世人多会指责女子。”</p>

双手与眉眼持平,谢琢俯下身去:“我实在不想哪位姑娘&#61076;&#8204;&#59901;&#8204;我,无辜被耽误一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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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敬尧没有立刻回答,反&#60579;&#8204;研判地看&#61355;&#8204;谢琢,像是在看他是否撒谎。</p>

谢琢则一动不动,保持&#61355;&#8204;恭敬的姿势,任他打量。</p>

不知道过了多久,杨敬尧&#59175;&#8204;开口:“站&#61355;&#8204;做什么,坐下吧。”</p>

谢琢有些拘谨地重新坐好。</p>

“延龄说的短命之相是怎么回事?”</p>